第53章 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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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父先是去了张师傅家,让张师傅准备再烧一炉瓷坯,谁想张师傅竟然病了,近期内都不能做活,必须静养。



    张师傅向他推荐自己的儿子,田父又不放心,就想着是不是去其他窑场借个老师傅来做这件事。



    刚盘算好,就遇着了杨监窑官,杨监窑官很委婉地告诉他,送一只碗上去就行了,年前都别再动用窑场和窑工。



    因为窑场要休息,窑工也要休息,如此才能在开年之后,烧出更多更好的贡瓷。



    田父当然很生气,贡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怎么还不许他做点自己的事了?窑场还是他的呢。



    杨监窑官没和他讲道理,只道:“你不听招呼,很多窑场等着做这活儿呢。”



    烧制贡瓷的窑场一共只有八个名额,田家不做,多的是人想做。



    田父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忍了。



    “老爷今天是往其他窑场去了,想问问别人家能不能帮这个忙,借龙窑借人。”



    老张觑着谢氏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生怕主母会忍耐不住大发雷霆。



    谢氏果然气得倒仰:“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田幼薇不想让下人知道父母失和,赶紧将老张打发走:“你先下去吃饭。”



    没了外人在场,谢氏的眼泪“唰”地就来了,拉着田幼薇的手诉苦:“你看你爹,早年打仗抚孤,我也不说了,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一心想要搞这个,拦都拦不住!你说怎么办才好?”



    田幼薇有些感叹,从前谢氏可不会和她说这些,而是彻头彻尾将她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有事只会闷着自己生气,如今竟然也会问她讨主意了。



    果然有些事情,只要主动迈出第一步,之后就会不同。



    “您别急,这不是还有我和二哥吗?”



    田幼薇很是稳重地安抚谢氏:“杨监窑官既然不准咱家做这事,肯定也不许别家做,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人能搞特殊。”



    谢氏镇定下来:“是这个道理,但我还是不放心,叫你二哥私底下去找找杨大人。”



    毕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问题,谢氏很快收拾出一份厚礼,让人把田秉从学堂叫回来,叮嘱一番,让他带着礼品去寻杨监窑官:“别让人知道了,不然你爹不饶我们。”



    田秉道:“娘就放心吧,我一准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邵璟又道:“我跟二哥去。若是伯父问起,也好有个遮掩。”



    谢氏很满意:“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



    田幼薇道:“娘也很好呀,都是为了我们大家打算,要过好日子,就要拧成一股绳。”



    谢氏欣慰极了,觉得自己如此操劳,也不算是白费劲儿。



    田秉和邵璟很快回来,手里照旧拎着礼品盒子,谢氏以为事情没办成,急得不行:“怎么回事?杨大人不肯吗?”



    田秉道:“不是,杨大人说谁家都不许动,谁动就抹了谁的贡瓷资格。这礼,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收,说咱家多了两个孩子,到处都要用钱,不必客气。”



    谢氏欣喜之余,突然顿悟,杨监窑官曾给邵璟做过证明,所以,这是要她善待邵璟?于是看待邵璟的目光更加温和。



    邵璟没事儿似的,照旧十分勤快地帮着做事,乖巧得不得了。



    晚间田父回来,脸黑黑的,闷声不出气地吃了晚饭,洗洗就睡了。



    平安悄悄告诉高婆子:“跑了一天,谁也不敢接招,谢大老爷反而说了他一顿,讲他不务实,叫他别折腾了。”



    高婆子欢喜得:“还是自家的人好啊,别个哪里管这些!”



    田幼薇把田秉叫到一旁去:“二哥去白家窑场打听到什么了吗?”



    田秉唬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白家窑场?”



    田幼薇指着他的鞋子:“白家窑场那边有一块黄泥地,你和阿斗的鞋边都染上了。”



    “你出息了啊,这个都知道,日常没瞒着爹娘到处野吧?”



    田秉先教训了田幼薇一顿,看她乖乖不敢吭气,这才说道:“没打听着,也没听说白家和谢舅父有太多往来。”



    田幼薇想起谢大老爷骂田父的话,也有些迷惑,难道谢大老爷真的是一时糊涂,并没有想要怎么算计自家老爹?



    如果那个害人的不是谢大老爷,那会是谁呢?



    想到有一双眼睛躲在背后窥探着他们,随时随地可能冲出来狠狠咬一口,她就不寒而栗。



    第二天,田父早早起来又要出门,谢氏冷眼看着,早饭也不给他吃。



    田幼薇和田秉、邵璟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出声,态度很明了,他们站谢氏这边。



    田父又没面子又憋屈,气得使劲跺着脚往外走,就听平安道:“谢大老爷来了。”



    来者是客,田父虽然不想见谢大老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迎客。



    谢大老爷带了谢良一起来,笑眯眯地将谢良交给田幼薇:“阿良一直念叨着你,一起去玩吧。”



    谢良这回拿出来的是漂亮的绒花:“我娘让我给你带的,说是要过年了,阿薇你戴上肯定很好看。”



    田幼薇给邵璟使个眼色,叫他拖着谢良,她自己借口奉茶,跑去偷听谢大老爷和田父说话。



    只听谢大老爷苦口婆心地劝田父:“你想得倒是挺好的,但咱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禁不住折腾,你先把那只碗呈上去,有那烧窑的钱,不如拿去打点,确保这碗能送到圣上面前,再美言几句,比你烧十只碗出来还要管用。”



    这话说得在理,田幼薇对谢大老爷的恶感小了许多。



    谢大老爷和田父说了半天,终于把田父说动了:“那我就先按你的意思试试,你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谢大老爷苦笑:“我还是你推荐了才能专供匣钵的呢,哪里有你人熟?你不如问问杨大人。不过你这次烧出来的那些次一等的秘色瓷,我倒是可以给你牵线销给高丽人。”



    这事儿到此就算说好了,田父别扭着叫田幼薇让谢氏做饭招待谢大老爷父子俩,谢氏也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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