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2(); “邓将军,你好!”
张居正扭头也看见了邓子龙,主动打招呼。他知道邓子龙今日进京,所以对邓子龙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而对邓子龙的惊讶,张居正也不感到惊讶,仿佛他就一直活在人世间,自始至终都没有“死”那一回事儿。
张简修这时才告知实情:“刚才在东暖阁里与陛下说的就是这件事儿。陛下说让邓将军见我爹也无妨。”
“真的是张先生?”邓子龙惊讶。但要说他有多惊讶,也不尽然。
毕竟坊间都有传闻,张居正根本就没有死——这也是泰和皇帝之所以能够取代万历皇帝的筹码之一。
游七也走过来,对邓子龙笑道:“当然是我家老爷,邓将军能被陛下选为这次出使他国的水军督师,依我看得有多半是我家老爷的功劳呢。”
张简修接过游七的话题,跟着又解释道:“邓将军,当初陛下物色不到合适的水军督师人选,正是我爹向陛下推荐你的,只是不知邓将军的意愿。”
“多谢张先生对卑职的信任。”邓子龙冲张居正深深鞠了一躬。
“邓将军不必客气,都是为国家效力而已嘛,走,里屋请!”
两人本就认识,像老朋友见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
在客堂坐定后便聊开了。
张居正直截了当地问道:“邓将军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死吧?”
“这个确实挺让人惊讶的。”邓子龙点点头,喃喃地道,“当初张先生的死讯可是刊登过邸报,不久前,陛下又为张先生`死后平反`,张先生却……”
邓子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好像也只有付之一笑了。
“哎!过去的事还是不说也罢,总之我还没死。”张居正回之一笑。
“这是好事啊,那张先生还参与政事吗?”邓子龙弱弱地问道。
“陛下雄才伟略,目光卓绝,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帮他。原本我也打算在江陵闲度余生,却还是被他请来京城,让我暗中主持军事改革。”
“暗中主持军事改革?”
“是啊,此事说来话长。”
“有一分光便发一分热,我看张先生身子骨还健朗。”
“还行。”张居正感慨地道,“原来得的痔疮,也是陛下请人治好的,张家不知欠陛下多大的恩情。”
“如今张先生几位公子不都鞍前马后效忠于陛下吗?”
“嗨,这是陛下看得起张家,岂敢说为陛下鞍前马后效劳?如今还没有一个真正做出成绩来呢。”
“几位公子还年轻,机会多得是。”
“这次有邓将军带着他出使他国,我总算放心了,不然还真为他着急呢。”张居正打量着自己儿子。
“虎父焉有犬子嘛?”邓子龙笑了笑说,“张先生怕是多虑了。”
正聊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因为府上没请仆役,只能靠游七照应了。
“平常府上没什么人出入吧?”邓子龙随口问了一句。
“朝中有几位大臣偶尔会来坐坐。”张居正如是般回答。
邓子龙点点头,心想,看来应该不止几位大臣知道张居正没死吧,只是心照不宣不拿到台面上说而已。
不多会儿,游七引领一人进来了。
原来正是兵部尚书吴兑。
张简修忙介绍道:“吴叔好,这位是水军督师邓子龙将军。”
“我们彼此认识啊。知道邓将军今日抵京,又听说他来你们这里,所以我就忙赶过来了。”吴兑笑着说道。
“吴尚书别来无恙。”邓子龙虽是武举出身,也比吴兑年轻三岁,但吴兑多年在兵部当值,两人称得上是神交。
“几年不见,邓将军雄风犹在哈。”吴兑打量着邓子龙。
“吴尚书过奖了!”邓子龙道,“也老喽,转眼快六十岁的人。”
听他们寒暄闲扯两句后,张简修问道:“吴叔赶来是只与邓将军叙旧,还是另有要事与我爹相商?”
“都有。”吴兑道,“当然也包括你。”
“那你们坐下慢慢聊,我给你们沏壶新茶去。”游七端着茶壶去了。
“不知吴叔找我有什么事呢?”张简修迫不及待地问道。
“邓将军抵京,马上就要出海了,先送给一个东西。”吴兑从怀里摸出一长卷图册来,交给张简修,“这是郑和下西洋时绘制的航海图,且当送你的礼物,因为原图已烧毁,这是残本,你带在身上凑合着看把。”
张简修接过,只见长卷上写着《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坦诚地道:“可是吴叔,陛下说此图对这次航海没什么用处。”
“你看过?”
“没看过,但陛下提过,说这次航海路线与郑和下西洋时不同。”
“路线我知道,那你也留着,没事儿与邓将军一起多研究研究,毕竟带着两万人远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多谢吴叔。”张简修接过,他当然知道不容易,不然当初招不到人,若非高薪聘请,连水军督师都没人自荐。
“我也不知道送你啥,航海所需其它物事自有朝廷准备。”
“吴叔有心。”
“除了学习交流与海上贸易,陛下还有没有其它指示?”
“吴叔这话什么意思?”
“陛下力排众议也要出海,可谓耗资巨大,且不说你申请的两百万两银,南京那边造船的费用也得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以从前的经验,这些钱靠海上贸易根本挣不回来,以陛下的性子,绝不会做亏本买卖。所以我来想问,陛下没有告诉你们其它挣钱的方法?”
“莫非吴叔有?”张简修好奇地问。
“陛下有没有告诉你,敛财最快的方式是以战养战?”
“……”张简修摇头,不禁将目光投向他爹,眼神里飘过几分错愕。
“这就奇怪了,以陛下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啊!”吴兑喃喃地道,“邓将军身经百战,肯定知道这个理儿哈。”
邓子龙微微颔首。
张简修不以为然:“吴叔,咱是出使他国,难不成还要发动战争?郑和下西洋时也没有发动大战啊!”
“所以才会亏本嘛。如果不战,为何要带去那么多的人?”
“可所有战争不都是要烧钱吗?”
“贤侄还年轻啊,那得看与谁打,又怎么打,与塞外那些穷鬼子打,自然讨不到好处,可与别人不一样,打赢了不仅可以`拿来`,还让他们朝贡本朝。”
“可陛下并无指示啊!”
“陛下有没有只强调和平呢?”
“哪倒没有,只说学习是第一要务。”
“学习虽只二字,可深奥着呢,你们是否要好好领会陛下的主旨?陛下让你们出使他国,可倘若他国以战养战聚敛财富,那你们学不学习?”
“这……”张简修无言以对。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
“那陛下为什么不直说呢?”
“直说还有谁敢去?所以我才有心提醒你们:身为将领,要好好领会陛下的意旨嘛。不信问你爹,看我说的是不是毫无道理?”吴兑自信满满地道。
张居正微微颔首,看似风轻云淡地回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总之,你们记住一点,陛下不会做亏本买卖,你们带去两百万,加上船只与其它设备,少说也有三百万,你们得想办法挣回来。即便陛下没有刻意强调这一点,你们也要记住。但前提是要安全,安全第一,人一定要回来。”吴兑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张简修沉吟不语,心想,准备了好几个月,马上就要出发了,难道连陛下的意旨都没领会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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