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宗旨有两个:第一,不能因为朱翊镠进京就松懈下来,反而要加倍努力;第二,朱翊镠进京的消息绝不能对外透露,一定要严守秘密。
虽然这里的人有一半是文盲,可也清楚大明对皇室宗亲的严格控制,未经皇帝许可不得随便进京。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朱翊镠的神奇之处,万历皇帝当然忌惮。
而且他们还听胡逸仙忽悠,说万历皇帝抓赵灵素就是为了对付朱翊镠。
先头卖力地宣传赵灵素背叛了朱翊镠所以朱翊镠痛恨赵灵素,不就是为了让外界误以为朱翊镠不管赵灵素了吗?
可如今朱翊镠偷偷进京了……
一方面,他们都清楚这样做的危险性,当然不会对外胡乱宣传。
另一方面,他们也感觉这是不是胡逸仙乃至朱翊镠的一种策略?毕竟前面为朱翊镠的造势与后面朱翊镠的行为大相径庭,或者说自相矛盾。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朱翊镠出事儿,能安全回来。
朱翊镠不在,朱氏集团就由张静修做主,他说的话自然无人敢违拗。
这样,朱翊镠携李之怿秘密进京这消息,仅限于朱氏集团内部员工知道。
外面的人无从得知。
内部的人要说担忧肯定担忧。
包括密室三老都为朱翊镠捏了一把汗。可他们也清楚要阻止朱翊镠进京救赵灵素很难。
朱翊镠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有什么办法?
……
万历皇帝虽然幽禁了赵灵素,可到底要怎样处置还真让他头痛。
一来,他答应了李太后,对赵灵素要从轻发落,那个这个轻重标准如何定夺才算合适;
二来,他明着要树立一个好哥哥的形象,赵灵素是朱翊镠的贴身侍俾,这一点他也要考虑;
还有,本想拿赵灵素交换阳康,然后对外宣称放了赵灵素,可现在似乎这计划必须改变,因为不灵了,那到底要做出怎样的改变?
总之,杀也不能杀,放又不甘心。
将“婢女”身份的赵灵素一直关在景阳宫似乎也不叫事儿啊!
这天,万历皇帝将张鲸召来,特意说起赵灵素一事。
直问张鲸该如何处置。
因为朱翊镠,关于如何处置赵灵素的问题,张鲸可是想了不下于十遍。
所以,当万历皇帝问及时,张鲸从容不迫地如是般回道:
“万岁爷,奴婢以为这事儿先不急着处理,借机看看潞王爷是什么反应?或采取什么行动?”
万历皇帝道:“朕当然知道,只是你没听说外界的传言吗?赵灵素背叛了皇弟所以选择逃离江陵,皇弟都不管赵灵素了,还会采取什么行动?”
“万岁爷千万不要被外界的传言所误导,奴婢以为外面的传言不可信。”
“这是为何?说来朕听听。”
“万岁爷,在奴婢的心目中,潞王爷和赵灵素都不是这样的人。”
“哦?继续。”万历皇帝一副兴致勃勃急切想听的样子。
张鲸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万岁爷想想,赵灵素既然深得太后娘娘的赏识与喜爱,足见其不一般。她此番进京不是为了陪伴太后娘娘吗?倘若她真是一位轻易背叛主子的人,又怎会冒险进京探望太后娘娘呢?”
万历皇帝神情专注地点了点头。
张鲸接着说道:“至于潞王爷,虽然外界从前对他的印象都不好,可从来也没听说他嫉恨哪位侍俾。从前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他的侍俾也不少。只听说过潞王爷对女子很好,从未红过脸,尤其是赵灵素,跟随潞王爷几个年头,以潞王爷看人的眼光,对赵灵素又怎会看走眼呢?”
“那你的意思是?”万历皇帝越听似乎越来劲儿。
“奴婢的意思是,万岁爷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对外面那些传言听听也就是了,切不可当真。万岁爷如果想利用赵灵素牵制潞王爷,奴婢觉得可行。”
“是吗?”万历皇帝眼里有光。
“这是奴婢的直觉。退一万步说,即便不行,奴婢以为也可以试试。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
“你意思是朕可以放了赵灵素,然后让皇弟放了阳康?”
“这个奴婢也不敢保证。万岁爷如果想召回阳康,原本不用这么麻烦,只需传一道口谕便是。如今抓了赵灵素想交换,搞得好像阳康有多重要似的,这样潞王爷会更加谨慎。瞧潞王爷,分明很在意赵灵素,却故意说不管赵灵素的生死,反其道而行之。奴婢斗胆,请万岁爷听奴婢一言。”
“说。”
“就这样幽禁赵灵素,看潞王爷沉得住气不?万岁爷不急不躁,要等潞王爷着急,就好办多了。”
“有道理。”万历皇帝微微一笑,“朕的确是着急了。”
“本来这件事儿着急的就该是潞王爷与太后娘娘而不是万岁爷,即便万岁爷想召回阳康也不能急,主动权与话语权都在万岁爷手里嘛。”
“也是。”万历皇帝如拨云雾般,喃喃地道,“娘这些天都没动静,看样子也不急,那朕急什么?”
与张鲸的一席话,万历皇帝犹如茅塞顿开,让他瞬间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感觉,仗还没开始打就胜利了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不急着处置赵灵素了,暂且将她幽禁景阳宫——看朱翊镠究竟能忍耐到几时?
殊不知,不知不觉竟已经中了张鲸的“圈套”。
这正是张鲸想要的效果。
哦,不,准确地说,是朱翊镠想要的效果。
当然,李太后也希望如此。
万历皇帝是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处置赵灵素才问张鲸。
而张鲸怕因赵灵素激怒朱翊镠,所以采取拖延战术。
对于朱翊镠而言,万历皇帝对赵灵素采取“冷”处理最好不过了。
这样既避免赵灵素受苦,又给他腾出充裕的时间来想方设法营救赵灵素。
此刻他与李之怿正在进京的路上,还不知道张鲸又做了一件让他称心如意的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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