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他先是隐约听到了有规律的敲击声,继而越来越清晰。
刘小天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头顶声音传来的位置。
就在他头顶正上方的位置,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顶出来?
冲击钻头?!
刘小天尽管都快昏迷了,却还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要真是那玩意儿,那可就悲催了。
自己要是因为救人被埋在废墟里窒息而死,那不光是有个全尸,至少还是光荣牺牲吧?
可这要是被外面正在准备救他的战友们用冲击钻头给钻个窟窿,额……那可就有点儿悲剧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刻,刘小天不但没有恐惧害怕,反而还有点儿皮。
算了,就皮一下吧,万一这次真的挺不过去,至少,还能带走属于自己的最后快乐。
只是,有点儿对不起虎子。
它刚一岁多,还没娶媳妇儿呢。
要不是因为自己,它也不会冲下来,更不会被困在这里。
要是虎子娶了媳妇儿,生下来的小家伙应该比它小时候更可爱吧?
刘小天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却完全忽略了他自己也特么还是个连姑娘的腰都没搂过的标准初哥。
秦雨……
那不能算。
摸过她的小手儿不假,但那是在救援的过程中,属于工作范畴。
腰……倒是也搂过一次。
细不细记不住了,当时一脚踢在人家小腿上,那顾得上感受一下人家腰细不细?
擦……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刘小天呐刘小天,你娃可是够悲催的……
这是刘小天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隐约中,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的虎子似乎是叫了几声,貌似还挺洪亮。
只是……小家伙,对不起了……
被他嵌在头顶缝隙中的手电好像掉了,眼前重新归于黑暗。
又或许,是垂下来的眼皮遮挡了视线吧。
不重要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外面,一根三米长的通风管儿已经有一多半儿进入了废墟之中。
郝震站在一旁瞪着眼睛吼道:
“慢点儿、慢点儿,特么的能不能慢点儿?!跟你们说几次了?下通风管儿的时候一定要慢,万一打到被困者的身上咋办?
继续啊!让你们慢,谁特么让你们停了?!”
张伟宝和另外两名战士集体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知道您担心刘小天出事儿,可……可也不能拿我们找平衡吧?
这下通风管儿的过程,虽说没再实际救援行动中用过,但是训练可不止一百次了吧?
别的不敢说,只要稍微有落空的感觉,我们立马就能停住好吗?
您说的那种戳到被困者的可能,连千分之一都没有,难不成刘小天就那么蠢?
可是想归想,谁敢说出来?
更何况,他们几个心里也急的直冒烟,都想赶紧把自己的战友给救出来。
要是刘小天真有个三长两短,其他的一切都不提,光是心理创伤,他们这一组的战士估计没有几个能克服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合适,因为毕竟其他被困者也同样是生命,凭什么就他刘小天与众不同?
但这不可避免的。
人嘛,高等生物,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感情。
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战友,就算是退伍了都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更何况是在自己面前牺牲?
没有人敢想象,要是一会儿万一挖出来的是刘小天的尸体,他们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救援。
“汪汪……”
正与另外一名战士合力按下液压杆的张伟宝猛的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尽管那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可是他绝对相信,自己不是幻听。
“快、快、快!我听到虎子的叫声了,马上通了,快!”张伟宝一边加快手上的速度一边大声喊道。
其余三名战士虽然没听到,但也跟着一阵激动,手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咔”
正在徐徐下降的通风管突然一轻,包括张伟宝在内的四名战士同时一愣,随即停下手里的动作,立即固定通风管的位置。
张伟宝头一个跳起来,对着通风管大声喊道:
“刘小天!刘小天?虎子!虎子听到没?”
半晌没有动静。
他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他怀疑自己之前可能是出现了幻听的时候,通风管里清晰的传出了一声吠叫。
尽管十分微弱,不过附近的几个人这一次全都听到了。
郝震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一把拽开张伟宝,扭头大声喊道:
“拿水来,快!”
很快便有战士拿过一箱矿泉水,张伟宝拧开一瓶,郝震就直接倒进通风管儿里,一口气儿倒了十二瓶。
最后一瓶倒完的时候,郝震心中的兴奋似乎也被这些水给浇灭了。
十二瓶水倒下去,下面还是没有半点儿回应,这意味着什么?
下通风管儿,这是在救援过程中遇到短时间内无法实施救援的情况时所采取的方法。
通风管儿的直径一般在12CM---15CM之间,除了通风之外,还能通过它给被困者传递一些水和食物,让他们能够坚持到获救。
至于打通之后倒水,一是为了迅速消除作业过程中产生的灰土烟尘,二是有一定的几率能让陷入昏迷的被困者因为清凉的水而苏醒。
之前通过对地形的观察和判断,郝震已经断定下面的这处空间不会太大。
在他想来,十二瓶水倒下去,只要刘小天不是离的太远,应该是能够流到他身上的。
更何况,下面还有虎子和另外一名被困者呢。
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回应,这让郝震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救援,很可能已经迟了。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秦雨怯怯的声音:
“郝大队长,他……有回应吗?”
郝震现在最怕的就是面对秦雨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每次看到,他都会被自己心里的愧疚感折磨的想撞墙。
秦雨自从赶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像普通女孩儿面对这种情况时的那种表现,既不哭、也不喊,就是咬着牙默默的跟着战士们一块儿清理坍塌的砖石。
郝震几次劝她休息一会儿,得到的回应都是一个淡的不能再淡的眼神,再无其他。
现在,他是真没有勇气转身与秦雨对视。
“我们正在……”郝震本打算背对着秦雨说上两句安慰的话,可刚一开口,就被通风管儿里传出来的那个带着三分虚弱、七分不满的声音给打断了:
“谁……谁特么倒了这么多水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