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为是洗脑的后遗症，后来想想，不像。
她在堡垒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装疯卖傻，最终才能得到卡伦的信任，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的沉默，倒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
河曲死在了堡垒，大徐生死不明，她难过，也在情理之中。
他原本也是挺伶俐的一个大小伙子，在堡垒里过了生不如死的一段时间，全靠自愈能力强才能撑下来，如今整个人都瘦成一只大刀螂。
大刀螂已经可以下床，坐在纪暖身边，温声安慰：“小纪，裴凉和月升初一他们留下来善后，总能给大家一个归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不然，河曲那么保护你，他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纪暖不想让身边人担心，勉为其难的一笑，笑到一半就垮下去了。
过去她还能安慰自己，大家都是遭了不幸才会离她而去，但是现在，大家是因为跟她扯上关系，才会惨遭非命。
她救不了他们，能做的只有配合研究。
如果不这样补偿，大家都死了，只有自己活下来，这样的世道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她不笑，单是怔怔的哭，何叔语赶紧给她擦眼泪：“好好，哭了好受，你就哭出来吧，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纪暖在他的安慰声中，回想起了很多过去的故事，最后慢慢的睡去了。
她是真的心力交瘁，感觉活着很累了。
杀了卡伦以后，她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感觉自己现在什么时候死都不会再有遗憾。
至于安兰那些小把戏，不值一提，若真是能研究出疫苗，她死得其所，也算安兰大功一件。
看着她消瘦的脸，何叔语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给她盖上被子。
纪暖还不知道军团已经开战的事情，百里云川也有意瞒她。
不知道也好，本来就与她无关，她现在这么憔悴，最好能在这儿安安心心的休养一阵，至于外界之事，能屏蔽就屏蔽了吧。
有何叔语从旁陪伴，起码安兰不会再无端端的过来扰人清净。
纪暖这一次差点就死了，尽管自愈能力强，依旧是元气大伤，惨白着一张小脸养伤。
这里是希望号，戒备最为森严的航母，再加上研究所这边生人勿扰熟人勿找，这伤养的还算不错，十天半个月后，纪暖就差不多恢复了精神。
自然，也只是瞧着精神。
格里弗斯说的没错，自愈能力是对生命力的透支，纪暖可以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就像那快要燃尽的蜡烛一样，在熄灭之前，要拼着力气闪那最后一下。
旁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天，小组采集完血样从病房出来，两个男研究员在后面忍不住说道：“你发现了没？纪小姐的皮肤好像越来越好了，脸色瞧着白里透红，真是太漂亮了，这年头少见这么好看的气色。”
“看到了看到了！这疫苗还真够神奇的，她心脏中了一枪都能活下来，还能越活越美，唉，这疫苗一出世，肯定会被抢疯了！”
“还有何叔语，听说他是注射了纪小姐的血清获得免疫力的，要是我们也能……”
话音未落，安兰扭头瞪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低头，不做声了。
安兰转回去继续走，心里却是平静不下来。
虽然这两人说的是戏言，但知晓内情的众人心里大概都有类似的想法。
她也一样。
如果可以像纪暖一样，他们就能放手做研究了，就算以后在海上待不下去，在陆地上也绝不至于被丧尸弄死。
正因为众目睽睽，所以才没有人敢当出头鸟，纪暖的背景大家都清楚，百里云川是好对付的？格里弗斯是好对付的？月升初一，解封臣……哪个是好对付的？
再说，得了疫苗就能高枕无忧了？这种过强的自愈能力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他们都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至于监守自盗。
安定了下面的人之后，研究继续。
不得不说，有纪暖这个实验体以及何叔语这个备用实验体在，研究所众人的心里也都是松了口气的，至少不用担心失去实验材料。
安兰原本的计划是分析纪暖的血液，在血清里找出特异抗体再增值，可惜一直没能分离出来，现在她改用微量抗体注入实验小白鼠的体内，再用病毒感染，小白鼠也无一生还。
这种病毒是专门针对人类的，抗体也只有在人体这种内环境下才能生存。安兰当然不能直接把纪暖的血清当做疫苗注射，现在还在想办法分离纯抗体。
实际上，潘多拉那边得研究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思路，九井水这样的天才毕竟是举世罕见，没几人能像她那样，无中生有的做出疫苗。
潘多拉手上有索兰姆病毒的研究材料，病毒是他们在组织实力鼎盛时期做出来的东西，材料也很齐全，他们的进展比安兰这边顺利，但也不是毫无障碍。
总之，研究仍在龟速进行。
这情况有利也有弊。
至少对于温谦和来说，疫苗进展缓慢，于他而言是个机会。
疫苗一天研究不出来，陆地计划就要多一层考虑，幸存者们被丧尸吓破了胆，更别提变异丧尸。
呆在海上，不能回到陆地，周围有强敌——
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看清，海上的霸权才是最实际的东西，那些妄想回到陆地的人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白日做梦！
当然，这心思他谁也没透漏，不过，还是有人从中察觉了他的用意。
心思是不能说出来的，但作战方针和战略分析对内都是公开的，将这些联合目前的状况一看，得到的就是温谦和的中心思想：他想在海上当霸主！
此个结论是解封臣和海涵一起分析出来的，百里云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欲言又止的海涵，和纪暖一样，觉得万分疲惫。
不管有没有硝烟，这战争都已经打响，他们加入的目的是为了自由与和平，反对侵略，一旦指挥者的心变质，战争的目的就不复过去的单纯了。
百里云川心里疲惫，面色如常：“依你们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海涵和解封臣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谈判为上策，再这么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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