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松手,她就要往下栽倒,做出跪拜的姿势,每次都是胳膊重重摔在垫子上。
如此重复几次,她终于受不了,瓮声瓮气的哭了起来。
主管拿了条板子抽在她背上,力道不大,声音却是“啪”的一下,抽的她身子一挺。
纪暖挨了打也不跪了,倒在垫子上蜷成一团,哭的很大声。
周围人都很冷淡,没心情也没有兴趣哄一个毛孩子,东琉璃起身接了板子,先是在掌心掂量掂量力道,然后对着地上哭唧唧的纪暖,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哭声骤然放大,纪暖尖叫起来。
她忘记了语言,只会哭,只会叫,纤细的小胳膊小腿上很快被打出了深深的印子,殷红一片,但她自愈能力太强,东琉璃刚停下歇口气,纪暖身上的伤痕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那伤痕由大变小,就像冬天哈在玻璃窗上的一片暖气,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周围人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东琉璃喘过气儿之后,继续第二轮的殴打。
她快要恨死纪暖了。
如果不是她霸占着那蓝,霸占着百里云川,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
弑父通敌,出卖国家,这是多大的罪名。
如果那蓝真的愿意安下心来跟她好好过日子,她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都是纪暖逼她的。
如果不是碍着她的作用,东琉璃恨不得把她活活抽死。
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之后,东琉璃丢下板子,扬长而去。
复健室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看着蜷在地上、连哭声都微弱下来的纪暖,主管宣布上午的工作到此为止。
纪暖被人推下去,换了身干净衣服。
她又失禁了。
中午吃饭,她被打的胃口全无,一吃就吐,喂饭的人也没什么耐心,端着米粥往她嘴里硬灌。
纪暖被烫的哇哇哭,挥手打掉了碗,工作人员瞪着眼站起来,扬手就要打她,手刚抬到空中就被人拦下了。
那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执行官……您怎么来了?”
“她不听话?”
“额……她不吃饭还发脾气。”
“再端一碗过来,我亲自来。”
“啊?她……她很调皮的,还是属下……”
“去。”
他只说这一个字,工作人员就不敢再多话,赶紧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跑出去了。
卡伦坐在床边,伸手摸摸纪暖的头发。
纪暖被虐狠了,除了脑袋没有挨揍,身上没一处好皮——虽然看起来还是白白嫩嫩。
卡伦一摸她就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咧嘴痛哭、吹出一个鼻涕泡的孩子样让卡伦有些好笑。
他真把纪暖给弄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了,还傻的怪可爱的。
“不哭了啊。”他抽了手纸给她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再哭还让人打你。”
纪暖听不明白他的话,只觉得他对自己挺好,还擦眼泪,她本能的抓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依偎过去。
湿漉漉的小脸贴着冰凉的手,纪暖觉得安心,卡伦却是怔住了。
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不管是在潘多拉,还是在外面,他都是有头有脸、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旁人又敬又怕,避之不及,他从没有被人这样需要过。
可眼下……
她软软暖暖的脸贴着他的手,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过来关心关心她,却被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抱着,说心里没点波澜,那是假的。
可要说高兴,那又是没影的事。
她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的命令,东琉璃可以肆无忌惮的羞辱她,在这里任谁都能踩她一脚,现在他却被纪暖当成了救命稻草——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呢?
这人傻了以后,都会变得这么乖巧吗?
以前也不是没给人做过洗脑的手术,像他这么上心、被害人又这么上道儿的,还真是头一回。
他冷着心肠,抽出自己的手,一离了他,纪暖像只被遗弃的奶狗,立马睁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看过来了。
一抬眼,一串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她嘴巴还咧着,露出下排当中的几颗小白牙。
是个纯粹的孩子气哭相。
卡伦心里突然有点不得劲。
没人这么看过他。
这时,那人端着米粥重新回来了,卡伦起身,看了看粥碗又看了看纪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工作人员被这一举动弄得摸不清头脑,最后自己捏着脾气,给纪暖灌下去半碗粥。
下午复健照旧,因为中午卡伦去看了她,在没弄清楚执行官用意之前,大家也就没再做得太过分。
但纪暖却是生了病。
晚饭的时候,她把午饭连着胃酸一起吐到了喂饭人的身上。
喂饭人还以为她是故意在使坏,一时没忍住就要揍她,可纪暖整个人都摔倒在地,吐着白沫不住地抽搐,把喂饭人也吓着了,赶紧摇铃叫医生。
医生赶来,往纪暖嘴里塞了一条毛巾,把她弄到床上,推出去了。
卡伦也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当时他正在和东琉璃吃饭,这时立即起身,一句话都没说就往外走。
东琉璃放下举到嘴边的叉子,眼神冷冰冰的问道:“不是那女人在装模作样?”
报信的人不敢瞒她:“不像,推到手术室的时候,她手脚抽搐都按不住了。”
“哼。”东琉璃从鼻子里出气,拿起餐巾擦擦嘴,“我也看看去。”
她要看看纪暖这女人在耍什么手段。
纪暖被抢救回来,诊断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她的抽搐是因为神经极度紧张引起的胃痉挛。再加上刚做过脑部手术,血液中还残留着没有被代谢完的烈性药,也是副作用随着一起爆发出来了。
虽然纪暖的自愈能力强,可她的神经远没有细胞那么强悍,这些天的殴打和折磨在她心里产生了恶劣影响,现在还处在昏迷中。
隔着玻璃墙,卡伦看到她身上又插了针,就算在熟睡之中,整个人也是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想起她刚睁开眼时,傻乎乎的戳自己的脸,卡伦长眉微挑,视线就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傻子。
真是傻。
连洗脑这种条件都答应。
这时,东琉璃也来了。
身为殴打过纪暖的一份子,她一方面认为卡伦亲自过来有些小题大做,一方面又有点心虚。
卡伦对纪暖……
究竟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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