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望见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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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一直站在门外等着。

    心中惴惴。

    刚才没多久时间,北镇抚司的缇骑配合天子亲军的卫队,将朱棣送了过来,此刻朱棣就坐在他的书房里。

    叔父黄观已经避到另外一座院子里。

    待新娘过来,朱棣会出来观礼,然后在书房那边的贵宾席意思着吃下喜酒。

    远远听见乐班声音。

    于是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焦虑,准备迎接老婆。

    大门前的街上,已有小厮摆上火盆和马鞍。

    又有小厮给黄昏送了把弓以及三支红箭,这弓不是军队制式的,而是婚礼专用——一般人可拉不开军队制式长弓。

    等下徐妙锦的花轿跨过火盆和马鞍后,黄昏要向轿门射三箭。

    用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

    花轿出现在眼帘。

    翘首以盼的时日终于到来。

    待花轿跨过火盆、马鞍后,黄昏射了三箭。

    花轿在轿厅落轿。

    徐妙锦在绯春和吴李氏的牵引下下轿。

    送亲队伍中,徐皇后和徐辉祖等人也来到了轿厅。

    徐皇后笑看朱棣。

    朱棣微微颔首,目光落向徐辉祖。

    徐辉祖点头回应。

    朱棣笑了笑。

    一系列的民风民俗后,黄昏和徐妙锦来到中堂,此刻早已布置妥当,婚礼司仪高喊请高堂入座,于是徐皇后和黄观两人一左一右落座。

    开始拜堂。

    流程和古装电视剧里的差不多,黄昏成了个麻木的牵线木偶,按照司仪说的照做就行。

    不知为何,在他拜堂那段时间内,内心反而很是平静,就像是在随波逐流的进行一项仪式,只有在拜天地时有一阵幸福感。

    直到新娘被送入洞房后,黄昏才醒悟过来。

    我结婚了。

    大明王朝的黄昏结婚了。

    是的。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单身一人,我也有家室要照顾了——这种感触极其复杂,千言万语难以形容一二。

    婚礼过后是吃喜酒。

    其他宾客都由吴溥去招待,黄昏在书房里陪朱棣,一旁作陪的还有徐皇后,徐辉祖,黄观,高贤宁,纪纲,郑和。

    恰好八人。

    其中徐辉祖和郑和腰间佩剑,纪纲腰配绣春刀。

    在书房外还守着数人。

    狗儿太监、许吟、钱沣等人,以及王顺等宦官高手,还有一位,如今官职比纪纲还高,但待遇确实差得有点远——锦衣卫都指挥使庄敬。

    今日之事后,大家都应该明白,锦衣卫还是纪纲的锦衣卫。

    朱棣示意大家不用拘束,随意吃喝。

    但众人哪敢真随意。

    只有黄观一个人,随意吃喝狂放不羁。

    要不是这是侄儿的婚礼,他都不愿意和朱棣坐一桌,此刻也不把朱棣当天子,该吃吃该喝喝,也绝不看朱棣一眼。

    朱棣心头颇为不爽,又不好发作。

    今日来参加婚宴的人很多,除去南镇抚司的人,应天府衙及京畿所辖县的班子,六部各监各寺的京中中低层官吏几乎来了小半——他们是当然不用害怕被杀的。

    无论今天是谁赢,换谁坐天子宝座,他们还是一朝之臣。

    王顺忽然推开门,走到朱棣身侧,轻声道:“陛下,监视宁国公主府邸那边的人传来消息,他们守了一夜,直到这边举行婚礼时,发现梅殷还是坐在书房里,宁国公主和下人也没去管他,于是壮起胆子去看了下,发现在书房里坐了一夜的是个假人。”

    朱棣点头,在意料之中,问道:“真的梅殷呢?”

    王顺摇头,“不知。”

    朱棣没有发怒,此事不怪王顺和他的麾下,梅殷若是连从城内脱身去往城外京营的能力都没有,那他凭什么掀起这场靖难余晖?

    道:“注意各大城门,周边的安防亦要警醒。”

    王顺领命而去。

    朱棣端起郑和给他倒满的酒,举杯犹豫再三,还是对黄昏道:“朕欠你的,以后还你。”

    说完一饮而尽。

    黄昏只好端起酒杯,“为家国大事,微臣的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

    心里其实分外郁闷。

    这是老子的大喜之日啊,结果朱棣为了引梅殷出手,先是对朱文圭、朱允熥几个人下手,逼迫梅殷垂死一击,又借老子的婚礼跑出来,故意给梅殷制造机会。

    不得不承认,朱棣这货很钢铁直男。

    这一次的行动,朱棣有十成胜算吗?

    没有!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出了紫禁城。

    这件事做得很永乐。

    是男人,就要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简单,直接,粗暴。

    而且有用。

    所以黄昏不反对,因为他觉得,既然永乐是这样的永乐,他永乐都敢用命来豪赌一场,那我黄昏又何必斤斤计较一场婚礼。

    没准百十年后的史书中,这场婚礼还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

    ……

    朝阳初升之时,旌旗飘飘,刀戈林立。

    无人出声。

    寂静之中,数千人的军阵散发出铁血而森严的味道,宛若一头沉睡的饿狼自半夜醒来,等待着明月破开乌云的那一刹那,对月而啸。

    梅殷浑身披甲,手牵战马。

    在他身畔,是京营五卫其中三卫的最高将领,在靖难和靖难之后的立场,都很含糊,靖难之前,支持建文,靖难之后,亦对朱棣表忠心。

    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那边的档案早就被人调换了,调换的内容,恰好是这三人早些年的经历——皆和梅殷在太祖、建文帝两朝任职时有关。

    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不仅京畿的京营中有,地方卫所中也有。

    甚至于连天子亲卫中也有。

    梅殷这些年经营的脉络之深,远超世人想象。

    所以朱棣登基之后一直想动梅殷,然而又不敢动,原因就在于此。

    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弄死梅殷,不仅会引起朝局动荡,传到民间也会失去军心、民心。

    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今日梅殷一旦动手,朱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说梅殷原来你要造我老朱家的反啊,那我只好杀你了。

    世人一听,原来梅殷是造反被杀,那就算梅殷的旧部想复仇,也师出无名。

    打仗,师出有名很重要。

    梅殷站在马畔,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地平线,看不见应天城。

    但梅殷已望见京畿。

    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从朱棣让宁国公主给他写血书那天开始,他就在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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