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米脂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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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2();  蹄声隆隆,腾起的征尘将天际都抹上了昏黄之色,太阳受不了这股呛人的味儿,悄悄的在晚霞的掩护下向山梁后落去。

    迎面一骑如飞而来。

    “报……前方十里,便是铜钿坪,我先锋已在该处扎营。”

    “很好。”拓跋光睿解下掩鼻的白丝巾,吐出一口浊气,又问:“秦军行止可探明?”

    “其先锋已出老背沟,估计将在和尚坡扎营。”

    拓跋光睿点点头,示意飞骑归队,这才环顾左右笑道:“没想到秦军还真打的是野外决战的主意,如今地利在手,明日且看秦军能玩什么花招。”

    拓跋光宪团起鞭子,用鞭尾顶了顶皮弁,问道:“大哥,你怎么就断定敌军会进攻,他们不会退回绥州城?”

    “一进一退,形势便易了,先时,我军围不住,兵力不足是一方面,敌军士气正锐也是重要因素,可若是敌军在野外兜转了两天再灰溜溜的回绥州,我与静州军一起围上,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坐以待毙,要么连夜突围。”

    “真敢以寡击众?如今我军倍数于敌呢。”

    拓跋光睿笑道:“或有什么凭仗吧,我们不管他,只需一切小心行事,在绝对实力面前,量他们也玩不出花样,全军加速……”

    ……

    铜钿坪,是米脂川上最为宽广平整的地方,足可千骑并进。

    党项先锋已经在铜钿坪开始立寨,这里不仅有可供弩弓居高临下守御的黄土峁,还有清澈甘甜的米脂水在寨中湍湍流过,安营最是适合。

    颇超钦贡伫立在钿心峁上,凝神远眺,四野空旷平整,哪怕窜出一只野兔,也能被斥侯锐利的眼神发现,大约能被敌军做文章的,也就只有远处的梁峁了。但既然大王子有令,一切小心行事,故此时,左右视线好的山梁上,早布有哨岗,那些居家窖洞,自有警戒分队挨家挨户的搜查。他顺着起伏如龙的山梁一路路的望过去,什么也没发现,心底里却莫名的生出一丝惆怅来。

    他在观察环境,却不知西南面数里远的那块低矮塬脚处,也有数双眼睛正在观察着军营。

    有窃窃私语声响起:“还真被花枪兄弟给料中哩,当家的这回算是赌对哩。”

    “这叫柱棍柱个长的,攀伴攀个强的。”

    “哎,姑舅,那一圪堆炸罐要是响啰,真能把那钿心峁给炸飞?”

    “没听说么,封的越紧,炸的越响,城墙都能炸飞,等着立大功分大钱吧,对哩,蕃兵进村了,婆姨们都安排好了么,别坏了大事。”

    “把心思落肚子里,早安顿好哩。”

    边上一直不吱声的鼠须汉子插话道:“闲话少说,走吧,打完这一仗,有的是大钱,还担心没婆姨?到时笑格盈盈,苗格条条的女子任挑……”

    话未说完,屁股上就受了两记顶撞,他索性一松手,便滑了下去,猫进洞里。

    ……

    往南二十里,秦军也趁着暮色在忙扎营,赵磊站在车厢上,手按长刀,时不时指挥一二,眉心却打了个结。

    这营地选址很勉强,本为通形之地,却无高阳可守,只能将就一晚,落后一个时辰方到的甲寅却很满意,有清澈的活水就行,这能保证人畜的饮食健康,至于安全,要知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杨业部到哪了?”

    “已按计划赶到佛佃峁,今晚就在那扎营,史将军也跟着一起。”

    白兴霸怪叫一声:“操,那家伙不是说被铁鎯头给敲晕了么,又活回来了。”

    甲寅松开腰带,长舒一口气道:“很好,快马两刻钟就能到,超子,先帮着来个热水烫脚,然后巡营。”

    “诺。”鲍超转身就跑。

    白兴霸好凑热闹,喊道:“多拎两桶来。”

    大军入营,最是繁杂,甲寅将令旗丢给呼延赞,自与白兴霸进了中军大帐,见帐内舆图、帅案皆已备好,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一切都照着推演的方向在走,只等最后一个消息落实了,念头方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一人掀开帐帘便进来了。

    “赤山!”

    赤山向他俩比了个手势,便咧着嘴巴为甲寅卸甲,见这最关键的一环都补上了,白兴霸长舒一口气:“现在万事大吉了。”

    甲寅脱下兜鍪,一把弃在案上,肃容道:“未必,花枪那里,成功与否现在还很难确定,要是明天炸罐不响怎么办?”

    “别乌鸦嘴。”

    “不是乌鸦嘴,明天可是敌我两军加一些超三万人的大战,你让我全部希望都寄托那埋在地下的炸罐上?醒醒吧。”

    白兴霸一愣,讶然发问:“虎子,不是开玩笑的吧?”

    说话间赤山已麻利的将甲卸下,甲寅舒服的往马扎上一坐,脚跟互踢着脱靴子,脸上神情却依然严肃,“不开玩笑,花枪的行动只你我国华少数几人知道,赵磊燕客他们都不清楚,知道为什么不,一来怕他们把心劲松了,二来那炸罐只是锦上添花用,想把明天的仗打胜了,没别的偷懒法,只有正面硬杠。”

    “……不会吧,这多冒险?”

    “要没胆,明天第一阵交给磊子。”

    “滚。”

    白兴霸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脚将自个的靴子甩到帐外,不满的道:“你跟国华在密室里就谋了这主意?”

    甲寅笑笑:“什么叫密室密谋,哪次军议你不在场,只不过你心不在焉罢了。”

    “屁,某只是多了两把尿而已,虎子,可别坑某,你得详详细细的说清楚。”

    “花枪他们深入敌境,不只是收了这些刀客,敌情也摸排了不少回来,起码我们可以确定,那拓跋光睿突然惜兵的原因是什么,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第二对手,他第一要对付的,乃是跟在他老父亲身边的二弟拓跋光昭。所以,只要我们自个坚强,他是不敢把全部身家全压上的,这也是张仁谨敢率二千兵拒抗静州兵的真正原因。”

    白兴霸两眼一翻,道:“也是国华敢当甩手掌柜在绥州偷懒的原因吧。”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别看拓跋光睿声势浩大,但他的指望却是静州兵能勇猛精进,而静州的细封芒布呢,他可是拓跋光昭的老岳父,人还属狐狸的,料定他只会咬着仁谨的尾巴,耐心的等待拓跋光睿先传来胜利的消息,所以呐,这仗有的打。”

    白兴霸就不说话了,挠了半天头,把头发挠的乱七八糟的,方怅然道:“虎子,你变了。”

    甲寅大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好,总之,变了,哎,以前你可是第一没心没肺的。”

    甲寅搓着脚丫子,故作深沉道:“屁股决定脑袋,我现在才明白这道理,再说了,宝玉都五岁了,我也得有个当老子的模样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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