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上位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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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寅开始抓狂了。

    秦越走了,陈疤子走了,他被顶前了,可街道巷尾的传说故事乃在继续。

    现在他一出门,就有女郎来追,甚至有一家老少齐上阵的,就为了堵住他,好把女儿往怀里塞。

    说好的振奋军心来着,怎就活生生变成了百姓的活宝了?

    走哪都有人挤前好奇的观看,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大伙看呐,果然,有传说中看杀卫阶的说法。如今的他一天到晚不用干别的事,尽应付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眼前这一位,书听多了,脑子更进水,卖了宅子,买来一匹母马,要来求焰火兽的种……

    甲寅拍拍脑门,对一脸希翼的汉子道:“不是我不肯,小心的我马一脚踹你,或是把你那驽马给踢飞了。”

    “试试呗,俺涂了蜜……”

    祁三多实在忍不住了,一扬狼牙棒,虎喝一声,才把这缠人的家伙给唬走。

    出了衙,甲寅第一件事便是到几处正在施工的城墙上看看,所到之处,尽是欢呼,他也不用干事,与役夫们随意聊几句家常,这些个劳力就浑身得劲,回去最少吹上三天牛。

    “小去病”甲将军与我握过手呢,百灾皆消,去病懂不懂?

    甲寅这个外号得来也是巧合,那天他巡街,遇到一位老妪扶着条凳一步三移的走,一脚踩到坑洼处,摔倒在地,甲寅将她扶起后,随便帮她揉捏了一把双脚。

    然后,那老妪估计血气畅了,腿脚竟然好了,这一咋呼,可了不得了,一个说书人灵光一闪,“小去病”的外号就出来了。

    甲寅对自己的新外号十分满意,因为威名千年传的霍骠姚,大名去病,只是老百姓们见着他就贴过来,把自己当吉祥宝宝揩油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几处工地一转完,回来便钻到韩徽的屋子里去了,这是间奇葩的屋子,三面皆是雪白平整的板墙,上面横直竖方的列着格子,用炭笔填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韩徽粗暴的推开他,“别来烦某,正理着帐呢。”

    甲寅讨了个没趣,便去找师兄,哪知师兄与曾梧埋头在一堆的册子中,他脚还没进门便退了出去。

    花枪与铁战在督工,木云在发呆,有心想去看看魏昌和制槊,却又吃了个闭门羹。甲寅扳着手指数数,发现无地方可去,只好再巡街,当他的吉祥娃娃。

    待到秦越回来,甲寅就觉着这十天过的比十年还长,隔着百步便飞奔过去。

    “别吓我,这样子什么鬼。”

    秦越嫌弃的扳开脖子上的手臂,末了还振振衣袖。

    “啊呀,你不知道,这十来天有多无聊,盼着天下雪也不下,你回来就好了,我不用出门了。”

    秦越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急急去沐浴更衣。

    ……

    同样有着“秦陇锁钥,巴蜀咽喉”之称的阶州城,沿着西汉水南下,便是著名的祁山道,诸葛孔明六出祁山,图的便是西汉水运粮方便。

    曹彬选择阶州,算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论出兵,看上去比凤州远,但比凤州迅捷。

    论安全,背后就是秦州老王景那棵大树。

    论经济,有边贸榷场,光是皮货、牲口、青盐三大件就吸引的人头攒动。

    曹彬与潘美两人漫步在榷场,听着藩部与汉民比手划脚的讨价还价声,一时豪情满怀。

    “我已去信京中,让家里联络几家商行过来,要把这榷场再扩大,财赋上来了,兵就可以多征,有兵,就可以争取圣上早日伐蜀。”

    潘美笑道:“你就是太急,我们都已征得五千兵了,就连蕃兵都有了三百,这些上马就能冲锋的家伙,可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已经甩开凤州几条街了。”

    曹彬失声一笑:“也对,这九郎怎么搞的,好象当了留后,反而不会做事情了。”

    “他这几年都处在第二辅助的位置上,拾遗补阙容易,提纲掣领难,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家伙冷不丁就冒出鬼主意来的。”

    曹彬旋着马鞭想了想,“啪”的一拍手心,道:“仲询你提醒的对,得放一路哨子过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招。”

    都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对手,秦越的上位综合症被潘美一语中的。

    先是出京时患得患失,再是接印后心虚无措,虽然一桩桩的事情安排下去了,看上去云淡风清的,其实此中困惑只有他自己知道,好在,如今丢失的自信又重回到了脸上。

    洗完澡出来的他容光焕发,然后兴致勃勃的让厨下安排羊汤锅子,各种菇子,豆腐,甲寅一看架势,得,又要陪他吃这寡淡的玩意了。

    哪知他却让喊曾梧,程慎,丁禹洲,韩徽一起。

    “就一个锅仔,请客?”

    “你懂啥,其它的让厨娘再烧便是了。”

    梁泉县令丁禹洲听说留后请客,两眼直冒精光,自从秦越下县巡视,而对近在咫尺的梁泉不闻不问,他的心里就如吊了十五个桶,七上八下的。当下连忙收拾的整整齐齐,怀揣着一柄西域弯刀,兴冲冲的来到留后府。

    一进后院角门,却发现秦越站在几案前手持菜刀在咄咄有声的切萝卜,那萝卜片片如纸般飞出,雪花花的一堆,煞是漂亮。而甲寅,曾梧就在边上看着,丁禹洲差点抱不住手中的弯刀。

    “哦,旌德兄来了,坐,一会就好。”

    丁禹洲应了声手中刀却不知该如何递出,边上连个亲卫下人也没有。还是甲寅见猎心喜,一把接过,铮然一声拨出,见那一泓秋水明**人,刀上花纹繁杂往复,以手指轻弹刀身,铮铮清鸣,忍不住赞了句:“好刀。”

    丁禹洲这才舒心的接上话头:“前几天刚好跑西路的家人回来,带回此刀,某一介文人,哪会用利刃,留后文武双全,恰是可以挂壁装饰一二。”

    秦越一边将萝卜装盘,一边笑道:“下不为例,下次若是这样,可就不留饭了。”

    “是,是,这不是第一次登门嘛,下次一定空手来。”

    丁禹洲心头大石落了地,这才与曾梧见礼。

    曾梧笑道:“教你一个乖,咱这留后,就好一口吃的,你下次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吃食给他送来,他保准喜欢,来来来,总算有个可以说话的,我们先吃。”

    丁禹洲被曾梧拉着坐下,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叫苦,让堂堂节度留后掌厨自己却坐着享用,这有点……正想开口说什么,秦越笑道:“你俩只管喝着,在我这,没有客套。”

    丁禹洲这才宽下心来,端起酒杯,与曾梧互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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