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给他取字“清臣”,被秦越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再取“世昌”,秦越摇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本来长者赐名,秦越不该如此失礼,哪知王朴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还笑着让扶摇子取个,陈抟皱眉想了想说,“要不就履云吧。”
秦越只觉着这些人取字都不靠谱,摇头道:“履云啥意思,还不如轻云呢。”
徐无道长看看两位道友,大笑着一拍大腿,道:“这字好,乖徒就该青云直上才是。”
“哪,我说的是轻重的轻好不好。”
王朴眼里精光一闪,与扶摇子对视一眼,笑道:“果然脱俗,看来还是吾等着相了,来来来,且各自都自罚一杯。”
就这样,秦越也算是有表字的人了,没有什么隆而重之的仪式,纯是三位老者喝酒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衍生品。
这让秦越有些挠头,师娘还让自己敬酒,看在来客鼎鼎大名的份上,只能老老实实的顺从。
扶摇子酒喝多了就犯困,少不得在徐宅睡上一晚,秦越伺候了半天,扶摇子一点表示也没有,秦越一万个不爽,心里给他打上“神棍”的标签,借口怕打扰长者休息,一溜烟的跑了。
到得军营,与韩徽吴奎几个聊天打屁了好半天,才把精神头给顺过来。
校场上,陈疤子正满副戎装的在练兵,四千步兵在他的操练下,排着整齐的队伍,正喝哈有声的卖力挥刀。
辕门外,训练了大半天的马队正在武继烈和铁战两条大汉的率领下,徐徐归营。
秦越站在指挥所的台阶上,呼吸着满是征尘味的空气,陶醉的闭上眼睛。
都说干一行爱一行,果然是真的。
秦越已经觉着军营里的饭菜香了,不知再过几年,又会变成怎样来。
第二天一早,门房老祝来报,说扶摇子已走,徐师与夫人也买舟下江南了,秦越怔了一怔,心想,这回看来师父是认真的了,却不知自家师父会耍什么手段,而远在江南的她会不会点头?
“在想什么,这般深沉?”
曹彬大步流星的从辕门外走来。
秦越摸摸鼻子,笑道:“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在这迎接你么,可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少来虚头巴脑,一看你就有心事,把肚里的肮脏事给老子吐出来,否则大刑伺侯。”
自从分别把史成与甲寅整治的百般求饶后,剥了衣服用马刷子挠痒痒成了兄弟们公认的刑法第一大杀器,武继烈听到这一词浑身就会密布粗大的鸡皮疙瘩,以致于白兴霸时常威胁说下次一定别犯某的手里。
而曹彬与秦越两人自那次大吵后,并没有因些而产生裂痕,反而关系更胜从前。
“哪有什么肮脏事呀,不就是贼不靠谱的师父帮我取了个难听十二万分的表字么。”
“噫,恭喜,说来听听。”
十天才回一次家的曹彬在经过家的温柔滋润后心情显然大好,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制酒壶。
秦越不客气的接过,把自己倒霉催的变成三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胡乱打趣之事说了,曹彬哈哈大笑道:“青云好,秦青云,这名字老霸气了,晚间让伙房安排下,多加俩菜以贺。”
“是轻重的轻呐,轻云,我挥挥手,不带走……”
“不带走什么?”
“不带走什么!”
“我问你呢。”
曹彬没好气的一拍他的脑袋,说:“某看你一大早的中邪了。”
“谁中邪了,某刚学了道家的五雷天罡正法,只要喝一碗符水,再被某施以七十二式惊神掌,什么邪魔也逃脱不了。”
秦越一个拐子脚,对二不愣登凑上来的白兴霸吼道:“滚,把你自制的符水喝饱了先。”
……
宋府,宋九重与宋炅相对而坐,沉默喝茶。
自从宋弘殷去世后,一直吊儿郎当的宋炅突然间就似变了一个人,一股与兄长相似的沉稳气息悄然生起。
“过了年,某估计还会再去淮南,家里全靠你了,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宋九重放下茶杯,直视三弟。
宋炅抬起头,破天荒的没有躲避兄长的目光,沉声道:“麻烦兄长为某求个供奉官的闲差,一来可以多交朋友,二来也有时间多照顾家里。”
“不去武学?”
“不去,军中有大兄,某在其它方面出出力或许更好些。”
“也好。”
宋九重点点头道:“父亲有功于国,这点要求,圣上会答应的,母亲既然上半年为你定了亲,等三年太久,就在这百日内把亲成了,正好为兄也在家。”
宋炅默然半响,这回却是有些不情不愿,说的话里有了三分推脱之意:“她太娇弱了,某不是很……”
宋九重摆手止住三弟的话,郑重道:“尹家与我宋家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再说,还是母亲相中的,你不可任性胡来。”
“……是。”
……
皇宫中,因为郭荣一个鲁蛮的举动,立时鸡飞狗跳,众人慌慌。
却是郭荣听说符氏的病情好多了,可以出来晒晒太阳什么的了,兴奋的和一个孩子似的,冲进寝宫就把符氏抱起。
面对周围跪了一地的宫女宦官们,郭荣哈哈大笑,符氏也闭着眼晴任其抱着,有些东西,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珍惜。
她俩在相合前都经历过非人的惨痛折磨,一个目睹夫家满门自尽,一个忍受全家抄斩,都是苦悲到了极处的可怜人。
正是这种相似的经历,她俩才能一见相知,再见相爱,并迅速的把感情升华为亲情。
他抱着她在院中的锦榻上坐下,看天际云卷云舒,浑身都透着喜悦。
“君贵。”
她看着他刀削斧凿般的脸庞,轻启檀唇。
郭荣把脸贴上,用硬扎的短髭轻轻的磨娑着,“什么都不要说,你看这天,多蓝,这云,多白……前些日子,御器监带着窖匠来,问朕御用的瓷器拟定何色,其时雨霁初晴,朕有感而发,说了句‘雨过天晴云**,者般颜色做将来’,也不知这些匠人们能不能烧的出来。”
“雨过天晴云**,者般颜色做将来!”
符氏呢喃着,连说好美,眼角却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滚露,悄无声息的掉在地上,淹没于枯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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