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乱政与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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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赵之海与樗里骅二人打哑谜似的一番交谈,冥思苦想的顾道远在左顾右盼了数息后,也突然明白了过来。



    只是他目光中带着震惊的神色看着赵之海问道:“难道那些南越人是想扶持赵喜上位而转头支持芈纯熙了吗?”



    赵之海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说道:“依我看来,此事发生的可能非常大。



    但至于他们为何会将此事保密起来,怕多半是为了堵住天下贵胄悠悠之口。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王畿,天子又怎么会许楚国立赵喜为国公呢?



    所以此次楚国将兵马交给天子,我看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芈纯熙想要以此来与天子做一次默契的交易。



    楚国帮天子重拾威仪,而欠下一个天大人的天子则对楚国未来提出立赵喜为国公表示认同。



    所以你们看那芈纯嘉如今听话的模样,定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如果不再听话就会失去了唯一价值,所以才会在命悬一线之下拼命自保罢了。”



    “但是,我听说象郡还有愍公的两位公子,难道他们也不会提出异议吗?”顾道远疑惑道。



    “顾大人,芈纯嘉能活到现在,想来芈纯熙和赵喜是不打算杀他了,这足以说明芈纯熙和赵喜根本就没有将芈纯嘉放在眼里,更对立赵喜为国公之事有成竹。



    您看,就连芈纯嘉都做不了国君而且芈纯熙也是有恃无恐,那两位偏安一隅的小公子又怎能坐上公位呢。”



    樗里骅见顾道远仍旧带着迷惑的神色,遂即开口对顾道远解释着说道。



    而顾道远听完樗里骅的话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遂即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赵之海将顾道远的表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叹,他知道顾道远久在中枢,对于这种公室间权力倾轧的游戏早已是见怪不怪,可他却还不如樗里骅明白的快。



    归根结底的原因就在于顾道远将宗族礼仪看得太重,思考问题也脱不开礼法的紧箍,所以自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其实,如今的天下在戎族的入侵中,数百年来的宗法礼制已经开始缓慢崩坍,要说这种超脱宗法礼制的事出现,那秦国可比楚国要多的多。



    只不过楚国的事是发生在宗室,所以显得触目惊心了而已。



    正当三人交谈的时候,阁内众人之间的敬酒寒暄似乎也已经到达了尾声。



    始终都在观察着一切的赵之海微微一笑,带着顾道远和樗里骅端起了案几上的酒樽一齐向三孤和宴会的主人分别敬酒示意。



    一番虚礼自然从头到尾都进行的无懈可击,因为无论是赵之海还是顾道远,都对这样的礼仪熟稔至极,数十年来一次又一次历经着这样的场合,所以一



    言一行才会显得游刃有余。



    随着阁内的楚琴弹奏之音戛然而止,阁中舞女纷纷施礼退下,众人饮尽了樽中之酒,嘈杂的人声也渐渐消沉,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凝重的看向了刚刚站起来的芈纯熙。



    “三孤大人,列为诸侯国的大人们。



    晚辈芈纯熙今邀请各位来这醉翁阁议事,一来是想聊表谢意,报答这许多年来诸位对我楚国的支持。二来就是想与诸位大人一同商议抵御戎人的办法。



    诸位也都知道,纯熙此次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上抵御戎人,已是动用了全部兵马,所以纯熙毫不讳言的告诉诸位,这五十万兵马就是大周最后可以调动的力量。



    如今秦国兵马在河东郡布防,齐国兵马陈兵于黄水之,而蜀国大军则都在防备秦山、汉水北方的戎军。



    所以反击戎人就只有我楚国兵马可动了。



    六个月前,纯熙接到天子王令,着我率军勤王。那个时候纯熙就知道时局已经到了我大周最后的关头,而我楚国在唇亡齿寒之下更不能坐视不理,自等灭亡。



    所以我就与二哥商量过后决定一同派兵北上勤王,同时我们先期运来了粮草百万担助各国抵抗戎军使用。



    过几就是会盟的时候了,天子将对我们如何出兵,如何作战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今纯熙希望大家能够畅所言,共同商议出一个章程来供天子参详。



    诸位要是有意就请当面讲出,纯熙将悉听教诲。”



    芈纯熙不卑不亢的说完话后,向三孤略一施礼后就坐了下去。



    只是她刚刚坐下,就听寂静的阁中突然出现了嗡嗡的议论声。



    数息过后,只见齐国正卿萧文考立刻起,向阁内众人微微施礼后说道:



    “芈公主率军北上,实乃是天下之幸,萧某也就不讲虚言了。



    此次来到王畿,萧某是奉我家君上之命,请求公主派兵助我齐国北收故土的。



    但在说此事之前,萧某还有几句话要讲,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这些子四公主闭门谢客,其中的缘由和公主的难处萧某都是知道的。



    如今这天下的局势已经不是一国一家之事,所以公主夹在其中定是非常为难。



    但公主却不该厚此薄彼,对待列国诸公不能一视同仁。



    更不该在谁都不见的时候,却单单请赵之海大人数次入府商议。



    这让萧某颇有些不解,还望公主能够解释一二。



    我齐国现已经处在极度危险的关头,所以萧某急之下出言鲁莽,还请公主也能体谅萧某的难处。”



    萧文考话音落下,还未等他落座,这阁中各处便几乎同时发出了数声惊叹。



    显然萧文考的话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也让此时才知晓芈公主曾单独会见



    过赵之海的一些人露出了惊讶与不满的神色。



    芈纯熙闭门谢客,任谁都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赵之海却不仅与芈纯熙见了面,而且还两次相见,这事背后的隐秘,想来一定事关重大。



    众人又怎能不心生惊讶。



    但只见芈纯熙却仍旧面不改色,她缓缓起说道:



    “萧大人言重了,这些子纯熙除了与赵大人见过两次面以外,其余来访之人纯熙都一视同仁谢绝不见,确非是有意针对萧大人的。还请萧大人见谅。”



    萧文考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他面色一黯说道:“既然公主也承认会见了赵大人,那为何又要将我们挡在门外。



    难道贵国与秦国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约定不成。这天下如今又不只是他秦国在抗击戎人,况且秦国能答应楚国的事,我齐国同样能够答应。所以还请公主三思而后行。”



    萧文考说完话后,阁内众人都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此刻同样有些愕然的赵之海。



    赵之海虽然不明白为何芈四公主会当众承认与自己会面过,但只看目下局势就知道事有不妥。



    此刻似乎所有人都将在芈纯熙那里碰壁而形成的戾气都对准了自己。



    正在赵之海有些为难的时候,芈纯熙却掩口一笑说道:“纯熙不见众位,是因为纯熙早就说过,我楚军北上勤王是要听从天子号令的。所以纯熙为了避免言行不一让天下人耻笑,这才谢绝见客的。



    但赵大人来我府中见我,却并非是商讨与援军有关之事,所以自然不在纯熙谢客的缘由之中。不知这个解释萧大人可否满意。”



    萧文考闻言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说道:“四公主此言差异,大敌当前之际,谁会在此时前往公主府中商议别的事。四公主虽然年轻有为,但也不能出言诓我。



    我齐国此刻确实需要楚国援军相助,但如果四公主与秦国人达成了协议,那么我们这些人今聚此商议又有何意义。”



    阁内众人闻言都是心中一凛,对于萧文考的话也都深以为然,所以他们都内心忐忑看向了此事的主角,芈纯熙和赵之海上。



    但此刻,只有芈纯熙和赵之海等为数不多的几人却明白萧文考突然发难的真正意义。



    萧文考看似将芈纯熙与赵之海两人会面一事公布于众,一番话得罪了芈纯熙不说,更将秦国也得罪的死死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二人之间的秘密约定就不能按照计划成为现实,甚至芈纯熙都不能表达支持秦国的态度。



    一旦她表示了对秦国的支持,那么就坐实了秦楚提前密约一事,让芈纯熙的形象大打折扣,更让楚国原本昭告天下的尊王一事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不得不说,萧文考这一手不可谓不高



    明。



    不过,正当萧文考得意洋洋的坐下,准备让相邦田侗开始诉说他预备好的齐国局势分析,以及要求楚国援兵北上帮助齐国重夺黄水以北土地的方略之时。芈纯熙却似笑非笑的站起来,脸上微微带着点红润之色,向阁内众人开口朗声说道:



    “方才萧大人提出了异议,纯熙若不向大家解释一番定会让诸位前辈误会。虽然此事确实只是纯熙的私事。



    原本纯熙并不愿意诉诸于众,但既然此事让诸位前辈和大人心生了隔阂,影响了抗戎大计,那纯熙也就不得不直言不讳了。”



    芈纯熙话说于此,她的面色竟然显得羞涩了起来。这位原本始终在众人心目中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形象的公主此时却突然换成了羞的女儿态。



    这让阁中所有注视着芈纯熙有了变化的贵胄大臣们心中顿时纷纷感到了一丝异样。



    而且众人也都突然觉得,此事或许真如芈纯熙所说,她与赵之海的会面只是处理一些私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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