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老者对着小舟上发呆发愣的老汉叫道:“艄公,渡我们去追上那大船,这个给你!”说罢,在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挥舞着。
艄公终于在陆杨二人的轻功中回过神来,见着一锭银子,眼馋不已,却说道:“你俩再加一锭,我把船给你俩!你俩自己去追!”
二老同时一愣,片刻后回过味来,知道大雨将至,黄河水流激涌,艄公不敢在雨中行船,怕船翻沉。
矮老者对着师弟道:“咱俩就在岸边追,我就不信大船不靠岸!”
高老者道:“师兄啊,这大雨马上就来了!不如咱们先回去…………”矮老者厉声打断:“不能回去,多大的雨也得追!咱们华山的脸面都被咱俩丢光了!”
高老者道:“对!不能回去,多大的雨也得追!”敢情他身材虽然高大,却是唯那矮老者马首是瞻,矮老者说什么,他便跟什么。
两人顺着岸边跟着大船急跑,那艄公在后面呼唤:“一锭也行啊,别跑啊!”
船上,陆景秀闻得一阵清香,就见杨姑娘落在了自己身旁,笑道:“杨姑娘好轻功!”
杨姑娘瞥了他一眼,冷淡的道:“你也不差!”
陆景秀讪讪一笑。忽地,发现一众船工舵手都在呆呆望着自己二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全都在望着白衣美女杨姑娘。
一众船工确实都在发呆,众人见她牵引荡漾、飘飘而落,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恍如非尘世中人。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这杨姑娘,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船老大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率先反应了过来,上前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个,二位,你们……”
陆景秀笑着打断道:“这位大哥,我俩受到恶人追杀,上船来躲避一会,一会便下船,绝不会给各位添麻烦!”
船老大不敢看向杨姑娘,便对着陆景秀道:“哦,哦,没事,不麻烦,不麻烦!哦。对了这位公子,这船现在已经被人包出去了,我现在说的不算,得去通知雇主一声,不过你,你二位放心,雇主是慈悲之人,定不会拒绝的!”
陆景秀笑着点头,刚要回话,豆大的雨滴骤然落下,噼噼啪啪砸在甲板上四处飞溅。见此,船老大道:“二位,先进船舱避避雨吧!”说着话,便引领二人走向船舱。
陆景秀在后面朗声道谢,又瞥了一眼杨姑娘,低声嘟囔道:“真没礼貌!”
杨姑娘也瞥了他一眼,也脆声道:“谢谢这位大哥了!”
二人进了船舱,船老大看了眼陆景秀破破烂烂的衣服及渗出的血迹,道:“那个,这位公子,你身上的伤……”陆景秀笑着打断:“无妨的,都不是我的血!”
船老大点点头,道:“看样这雨应该不小,我们应该得靠岸,我出去忙活忙活,桌上有水,你们自己倒,我先出去了。”说罢,偷偷看了眼杨姑娘,起身走出船舱。
陆景秀倒了两碗水,一碗推向杨姑娘面前,随即自己就干了一碗。
杨姑娘道:“谢谢!”却是不动那水。
陆景秀猜测应该是这杨姑娘嫌弃水碗,暗暗撇嘴,自己连喝了四五碗。
船老大来到船尾部厨房一旁的船舱,敲了敲舱门,听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船舱里坐着两人,两人竟是西域番僧打扮。陆景秀若是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两人赫然就是宁玛派的才仁才让师兄弟。
原来,顺帝给宁玛派住持书信来往讨论佛法时,隐隐露出对二人不满的意思。宁玛派住持立即写信给才仁才让二人,让二人回寺复命。二人在送信僧人口中得知住持要对自己二人施以惩戒,二人在中土作威作福已久,怎甘心回去受罚、做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僧人?
二人在中土呆了近十年,不似土旦一般一个朋友也没有,二人有几个出任高官的友人,便打算投靠友人,潜伏两年,在寻找机会回到汝阳王身边效力、抑或前往元顺帝身边。
二人先来到山西行省平章政事刘正恒处,对其道出打算,刘正恒向来喜欢佛学,对其二人也是欢喜,可惜他自己因贪污一事正在风头浪尖上,无力顾及二人,便拒绝了二人。
二人在刘正恒处滞留了数月,希望刘正恒能度过难关。可惜数日前刘正恒别押入大都,等候问审。
二人便打算前往河南江北行省的左丞李环德处,二人在冀宁路黄河口上船,打算顺流之下前往开封,投靠左丞李环德。
船老大进了船舱,对二人道:“两位大师,现在外面下了暴雨,咱们得靠岸避避雨,现在这浪又大什么也看不清,走不了啊!”
才让不耐道:“行了,知道了,那就靠岸吧!”
船老大继续道:“对了二位大师,刚刚上船两人,一对年轻男女,他们被贼寇追杀便躲上船来啦!”
才让一皱眉,没想到二人是在陆上踏水而来,只道是被水贼追杀,在小舟上登的船,不喜道:“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什么人都收留,万一…………”他正说着话,突然船舱一阵巨晃,茶桌上的茶壶水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船老大也摔倒在地,惊叫道:“这得是多大的浪啊!不好,诡杆!”说着话,东倒西歪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才让咒骂一句:“真他娘的流年不利!”
才仁想起了忽必烈时期东征的十多万士兵全部葬身海底的事,心中紧张,道:“师弟,在这滚滚江水中发生意外可不是一般!快出去看看!”
才让点头,两人也是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在客舱中,猛烈晃动之下差点把正在放松运功的陆杨二人摔倒。二人对视一眼,陆景秀道:“杨姑娘,你先收拾收拾,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姑娘淡然点头,在晃动中捡起水壶碎片。
陆景秀看着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杨姑娘低身收拾东西,心中暗爽,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船舱口,见外面天色昏昏沉沉暴雨侵盆而落,一众水手舵工在甲板上奔来跑去大呼小叫着落帆收杆,可是不仅雨大风大,天色也是昏沉阴暗,冒雨做活的众人似乎效率不高。
陆景秀知道这种天气在这江中行船,一个不好就会全船覆没,非同小可,便打算出去帮忙。他刚要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望,与才仁才让二人看了个正着。
三人六目相对,陆景秀心中大吃一惊,却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才仁才仁皆觉得陆景秀眼熟,一时间没有认出来。陆景秀两年前还是少年模样,如今已是青年模样了。
才让见陆景秀身上血迹斑斑,知道陆景秀便是船老大口中登船避难的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听才仁惊叫:“你是陆副使!”
陆景秀心中苦笑,再也不报以侥幸,微笑开口道:“两位法师,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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