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桶白粥和一大盆小咸菜。一众江湖侠客围在那里正吃得尽兴。徐沚微正站在桌子前,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账本,念了十几个人的名字,道:“你们这几个人伙食费已经吃完了,要么再续交,要么就赶紧离开了。”
赵延发看着她这股神气劲,甚是可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徐沚微突然瞧见了赵延发,微微一笑:“赵公子你醒啦。昨夜睡得可好?”
赵延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若不是几位大哥呼噜打的震天响,在下可能还会做上一个美梦呢。”
徐沚微扑哧一笑,一挥手,叫身边那个小厮:“六子,快去给赵公子盛饭去。”
不一会儿那个叫六子的少年便端来一碗白粥,一碟咸菜还有一个水煮鸡蛋。赵延发用过早饭后,却见已有十几个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他们向剩下的人道了个别。早有几名艄公在岸边等候,载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了秦淮河上。
这是赵延发来此地求剑的第二日,四五十名侠客已经走了十几个,剩下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跪在茅草屋前,听着后院的打铁声,望着烟囱的黑烟。快到中午时分,徐沚微叫着赵延发随她去河里抓鱼。一个在里面抓,一个在船上捡,配合的相当默契。
第三日用过早饭后,又有十几个侠客失了耐心,跟众人告别后离开了。茅草屋前只剩下二十几个。日子还是一如既往。
第四日,第五日,又走了十几个,只剩下他们十个人在。
第六日中午时分,茅草屋前又来了一个人。他来的方式很特殊,并不是由徐沚微撑船渡来,也不是其他艄公渡来。而是一个人走来。
众人正跪在茅草屋前听着后院打铁的铮铮之声,突然听到身后的水面上传来水波撞击之声,众人都以为是有大鱼跳波而起,转身看去,只见天水交接处,有一个黑影正渐渐逼近,初时还以为是渡船。待那黑影愈发接近时,众人才看清那黑影竟是一个人。
只见他双脚踏在碧水青波之上,脚尖点在水面,激起层层水纹。他朝着岸边飞奔而来,如履平地,宛如仙人一般潇洒俊逸。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连赵延发都震惊的张大嘴巴。先不说他轻功多么高强,能踏水而行。只看这秦淮河由南向北,宽约百里,此人竟能横越大河,这份体力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那人双脚一踏,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岸上,抬头瞧着赵延发,微微一笑,抱拳道:“请问这里可是铸剑师徐逸之徐先生家?”
赵延发见他一袭黑衣,二十几岁年纪,身姿挺拔,长发飘飘,容貌清秀而冷峻,虽是微笑,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眉宇间藏着浓浓的杀气。一双眼睛粹然有光,如狼一般冷静又锐利。
他的目光直直扫来,赵延发与他一对视,便如触电一般,汗毛直立,急忙低下头去,道:“这里正是徐先生的家。请问少侠也是来找徐先生铸剑的么?”
那黑衣少年摇摇头,道:“我不是来找徐先生铸剑的,我是来求他帮我铸刀的。”
赵延发还未回答,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这家伙坐我的船不给钱就算了,还来找徐大师铸刀。你可知徐大师是铸剑大师么?”
那声音正是徐沚微的。她将船靠岸,跳下来朝着那黑衣少年走来,站在他们,怒气冲冲:“你这个混小子,竟然嫌我划船太慢,还不帮我捡鱼,自己竟一个人踩着河面过来了!”
赵延发一听,原来是这黑衣少年不愿意给徐沚微捡鱼才施展轻功自己过来的。莫非徐沚微也让他自己划船了?
那黑衣少年微微一笑:“你渡我过河,我就是你的客人。你对待客人定然要客客气气的。我不让你给我泡杯茶捶捶腿就算了,你居然还支使起我来了,这是何道理啊?”
“你你你!”徐沚微被他怼的不知该说什么,用手指着他叫道:“你付我船钱,我好歹也是渡了你一半路程了,这些钱你一定要给我。”
那少年微微一笑:“当然,我可不是像你那样不讲道理的人。”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道:“这里是一两,你刚才说送我过来是一钱银子,我只做了一半便自己走过来的,所以是欠你半钱银子。你赶紧找给我吧。”
徐沚微道:“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找你。要不然你就全给我,要不然你就给我切上半钱来。”
“如此也好。”少年笑了笑:“既然姑娘没钱找我,我便切下半钱来给姑娘,定不会让姑娘犯难。”说着,他将银子放在左掌掌心,右手食中二指做剪刀状,在银子一角一张一合,银子竟齐齐被他剪下一块来。所有人都是惊呼一声,徐沚微也是长大了嘴巴,赵延发眉头紧皱,望着少年,心中波澜四起。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虽然有东方白传授的三分之一的“玉清太玄功”的内力,却也做不到像黑衣少年这样用手指剪下银子来的功夫。
少年将那一角递给徐沚微,道:“姑娘可以去称重,若是多了就当送给姑娘了,若是少了,我便将这一两银子全部送给姑娘。”
徐沚微见他神乎其技,那还顾得上什么缺斤少两的事,良久才回过神来,道:“徐大师就在里面,你随我进去找他吧。”
少年跟着徐沚微去了后院,徐沚微叫道:“爹爹,又来了一个人,他却不是找你铸剑,而是铸刀。”
“爹爹?”那少年一惊,望着徐沚微,叫道:“你是徐先生的女儿?”
徐沚微一脸骄傲的望着少年,一使眼色:“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刚才不该得罪我?”
“并没有。”那少年立马恢复原状,道:“我来找的是徐先生,你是他女儿又怎样?我又不是来求你的。”说着便大踏步朝着后院走去。气的徐沚微再后面瞪眼跺脚,恨不能把他撕了煮了!
少年走到后院,见到火炉前正在拼命打铁的中年,知他便是徐逸之,拱手为礼,道:“晚辈萧天宇,拜见徐先生。”
徐逸之面上一惊,打铁的动作停了一下,问道:“玄冥教教主萧天宇么?”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徐先生慧眼如炬,在下正是玄冥教教主萧天宇。今日前来,便是请求前辈替我铸一把宝刀。”
徐逸之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萧教主说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铸剑师,只会铸剑,不会铸刀。”
“这有何难?”萧天宇一本正经的道:“剑是直的,刀是弯的,剑是双刃,刀是单刃。徐先生铸剑之时只需将直的变成弯的,双刃变成单刃便是刀了。”
这时,徐沚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爹爹,这个人甚是无礼,他就是故意来此消遣你的,你不要理他了,让女儿把他赶出去。”她手里握着一条长鞭,挥手朝萧天宇打去。
萧天宇只听得背后呼呼风起,也不回头转身,将身子一侧,竟似后背长了眼一般,避开了徐沚微的攻击。长鞭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现出一道鞭痕,扬起一片尘土。
徐逸之看着女儿,面上露出一丝难色,长叹一口气,道:“萧教主,我曾听闻你祁连山火神峰上有一处名曰‘神仙谷’的地方,那里灵气十足,可是真的?”
萧天宇点点头,道:“徐先生真是见多识广,不错,却有此地。”
徐逸之点点头,道:“微儿,请萧教主去外面等着吧!”
徐沚微听父亲的话语有些不对,叫道:“爹爹,还让他等什么?赶紧让他滚吧。省的他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了你的清净。”
“微儿不得无礼!退下!”徐逸之突然吼了她一声,吓得徐沚微全身一颤,十分震惊。在她四岁的时候,母亲便因为重病不治去世,她父女两个便相依为命到现在。
可能是觉得徐沚微没了母亲会委屈,徐逸之从小到大都对徐沚微特别溺爱。无论什么事都对她百依百顺,这让她养成了这娇惯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一次,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今天爹爹居然为了一个陌生人吼了自己,还是一个来求那个铸剑大师的爹爹铸刀的坏人。
徐沚微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气得她暗咬银牙,眼眶含着泪花,浑身发抖。她将手中鞭子往地上一丢,朝着萧天宇一瞪眼,恶狠狠的吼道:“你给我等着,我会全部还给你的!”转身便跑出了后院。
徐逸之叹了一口气,道:“萧教主,让您见笑了。我这女儿自幼丧母,从小被我娇生惯养,弄得她一身的臭脾气,还请不要见怪。”
徐沚微刚从后院出来,赵延发就看见了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里一慌,问道:“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徐沚微根本不理他,径直朝着东北方的那片树林跑去。一个侠客叫道:“徐姑娘,马上到中午了,我们都饿了,你还不做饭么?”
“做你、妈的饭!去吃屎吧!”徐沚微一边跑一边骂着,身子钻进树林后便渐渐看不清了。萧天宇也刚好走出来,听见徐沚微说这话,不由咂舌,道:“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能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
赵延发见他出来,心想他刚才就在后院,应该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徐沚微哭的这么伤心,便抱拳问道:“阁下,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徐姑娘哭的这样伤心?”
“哦?”萧天宇望着赵延发,微微一笑:“仁兄莫非是对徐姑娘有意思?竟然这样关心她!”
赵延发面上一红,慌忙的摇摇头,道:“阁下误会了。只因这些天都是徐姑娘在为我们做饭充饥,对我们很好。她哭的这样伤心,我们都很是担心她。”
“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在担心她吧!”萧天宇哈哈一笑:“没有什么事,只不过徐姑娘刁蛮任性,被徐先生训斥了一句,又在我一个外人面前,面子上挂不住,心里委屈,你便让她哭出来就好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赵延发虽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挂念徐沚微,眼睛一直朝着树林方向望着。萧天宇问道:“仁兄尊姓大名?也是来找徐先生铸剑的么?”
赵延发真想追上去看看徐沚微,但是萧天宇问他,不回他太不礼貌,便道:“在下赵延发。正是来找徐先生铸剑的。”心里想着,你不要再问了,我要去看看徐姑娘怎么样了。
却不料萧天宇一惊,却不是装出来的:“阁下难道就是河南武盟盟主赵延发么?”
赵延发道:“不才正是那个武盟的赵延发。还未请教阁下?”
中国人自古就讲究礼尚往来,萧天宇问了赵延发,赵延发也自当向他请教。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在下萧天宇。”
“魔,玄冥教教主萧天宇么?”赵延发的震惊不下于萧天宇。玄冥教的名声在江湖上比起武盟不知大了多少倍。江湖上可能有许多人没听过武盟名字,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没听过玄冥教的名字,除非他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见。
赵延发与玄冥教的渊源极深。传授他这一身武功的郭菩萨便是玄冥教中人这自不必多说。而且他还与萧天宇的兄弟萧青衫相识。萧青衫还曾助他在“风穴”里取到义父留给他的宝刀天道。
剩下的人,在听到二人简短的对话后,心中的震惊便如山崩地裂一般轰动。武盟盟主,魔教教主,一正一邪,无论哪个身份,在如今的江湖之上都算是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平日里若能见到一个都是三生有幸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一下子碰见了两个,而且还都是这样年轻俊秀的少年儿郎!
赵延发震惊之间,脱口而出:“你便是萧青衫的大哥么?”
萧天宇很是诧异:“赵盟主认识青衫么?”
赵延发道:“曾与令弟相识,令弟还曾帮助过我。”
萧天宇微微一笑:“却不曾想赵盟主与我玄冥教竟有这么多渊源。我教曾经的第七堂口御龙使郭菩萨前辈曾与令尊在河南起义,想必赵盟主与郭前辈也相识吧。却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赵延发听他提及郭菩萨,面露伤心之色,便将那日郭菩萨在息州身亡的消息告诉了他。萧天宇听着,脸上阴晴不定:“他死了么!”
赵延发急忙拱手道:“萧教主,我知贵教对于叛教之人势必要斩草除根。可是如今郭叔父已经入土,死者为大。还请萧教主三思!”
萧天宇摆了摆手,笑道:“赵盟主把我萧天宇想的太小人了。郭前辈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人,何况他也已经去世了,即便他没去世,我也不想去找他的麻烦。毕竟他昔日叛教出逃也是有苦难言。而且他这些年英雄侠义,为国为民,也没有辱没了我玄冥教的名声。还请赵盟主有时间的话,去帮在下为郭前辈奉上三炷香,以表敬意。”
赵延发见他不仅不怪罪郭菩萨,反而还称赞他英雄侠义。不由的面露喜色,抱拳道:“多谢萧教主!”
萧天宇望了望不远处的树林,问道:“你们这些天吃的饭都是由徐姑娘做的么?”
赵延发点点头,道:“是啊,徐姑娘做的饭菜很好吃,若不是他,我们这些天可真的撑不下来的。”
“坏事了!”萧天宇眉头一皱,道:“徐姑娘被徐先生骂了一顿,现在应该在生闷气。若是她一直缓不过来,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赵延发点点头,其他人也重重的点点头。萧天宇一拍手,叫道:“好了,那在下便去帮兄弟们解决此事吧。”
赵延发一喜,问道:“难道萧教主会做饭么?”
萧天宇笑了笑,摇摇头:“我是不会做饭。我说的是去找徐姑娘劝劝她,让她来给兄弟们做饭。”说着,便大踏步朝着树林走去。
赵延发一听,也想跟去,却不知怎么的,双腿就似灌了铅一般,竟然迈不动步!
……
徐沚微一直跑进树林深处。此刻树枝抽新芽,一片嫩绿颜色。在两颗苍劲的青松之间,立着一座坟墓。墓碑上刻着“爱妻岳霜君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愚夫徐逸之立”。
徐沚微扑通一声跪在坟墓前,抱着墓碑失声痛哭:“娘,你为什么抛下微儿自己一个人走了。爹爹他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骂我。娘,你快回来帮我骂爹爹啊!你就忍心看着微儿受爹爹欺负么?”
墓碑冷冰冰的,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徐沚微想起自己的娘亲,心里更加难受,哭的越来越伤心,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你这样哭,若是在晚上,定会把狼都能引来了!”
一个俊朗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徐沚微心中一惊,转过头来,双手抱着墓碑,脸贴在上面,脸上挂满泪痕。
萧天宇站在她身后,背着手,微微一笑:“原来徐姑娘想令堂了。”
“你这个混蛋来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不要打扰了我娘休息!”徐沚微对萧天宇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咬着牙,恨不能把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消心头之恨。
萧天宇一笑:“你在这里这样哇哇大哭,就不怕吵了令堂休息么?”他向前一步,朝着墓碑拜了三拜,道:“在下不知道此地是令堂长眠之地,冒昧打扰,还请赎罪!”
徐沚微见他突然这么客气,极为诧异,问道:“你是吃错药了么?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变得这么客气了?”
萧天宇长叹一声,苦涩一笑:“不瞒徐姑娘,在下也想自己的娘亲了。”
徐沚微听出了他的意思,立马止住了哭声,问道:“萧公子难道你也是?”
萧天宇笑了笑:“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在下前来,是想跟徐姑娘道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徐姑娘赎罪。”
能让这天下第一大教教主道歉,全天下除了徐沚微还没有第二个。徐沚微从小被徐逸之捧在手心里,骄纵宠溺惯了。只觉得此事稀松平常,是他应该做的,心里很受用。但是她眼珠一转,转念一想:他刚才害得我让爹爹骂了,若是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他。他定会觉得我好欺负,就会越来越不尊重我了,不行,我要再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惹到本姑娘的后果有多严重!
她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叫道:“你以为一两句道歉就可以了么?你得罪了本姑娘,让本姑娘在别人面前丢了人,我还要再惩罚你一次才能原谅你。”
萧天宇点点头,道:“若是能得到徐姑娘的原谅,任何惩罚在下也定当受过。”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徐沚微叫道:“不过萧教主放心,我也是讲道理的人,绝对不会让萧教主为难。”她想了想,道:“刚才我在后院抽了你一鞭子却被你躲开了,我要你站在原地不许动,让我再抽上几下,你可答应?”
萧天宇在心中暗骂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反悔!”心里想着,等她鞭子抽来的时候,自己暗运内劲护住身体,决不能让她打伤了。
“好!”徐沚微朝四周望了望,走到一棵柳树下面,折下一条又细又长的柳条来。此时正值二月时节,柳树抽新芽,枝条最是结实,而且枝条越细,打在人身上受力面积越小,打的就越疼。
萧天宇心中愤愤不已:若不是有求于你爹,我才不会受你这般折磨!徐沚微眯眼一笑,挥起柳条在地上连着抽了三下,发出一声声脆响,听上去就很骇人。
徐沚微擎着柳条,慢慢走近萧天宇,叫道:“你可不许乱动,我打的不准,你若是一动,抽到你脸上,留下红印我可不管!”
萧天宇也很害怕。但是被他们之间的约定框住,他也不好反悔。急忙运起内力,散在四肢百骸间,只求能减少些痛苦。
徐沚微大喝一声,朝着萧天宇抽来。萧天宇闭上了眼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萧天宇猛然睁开眼,却见徐沚微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脸上还能看到清晰的泪痕,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手中的柳条却是打在了萧天宇旁边的地上,抽碎了几片叶子。
萧天宇震惊不已,问道:“徐姑娘,你这是?”
徐沚微将柳条一丢,道:“我说啦,我打不准的,这次没打中就算了。下次再说罢。”
她离着萧天宇这样近,萧天宇又是站着不动的。除非是瞎子才打不中。肯定是她已经原谅了自己,故意将柳条打偏了。但是她性子极为高傲,刚才已经说了要惩罚自己。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已经原谅了自己,这才故意说是自己打偏了。这样既保住了自己威信,还没有伤到萧天宇,可谓是一举两得。
萧天宇知道了她心思,忽然觉得她也不是那种任性刁蛮的脾气。按照之前对徐沚微的了解,萧天宇知道他这一柳条是挨定了。却没想到徐沚微做了这样的事,顿时对她有了好感。
“多谢徐姑娘手下留情!”萧天宇弯腰作揖:“我听说来这里还要交伙食费,不知这些够不够?”
他手里举着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之多。徐沚微拿在手里垫了垫,道:“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的,你再用手指切一块给我看看吧!”
方才他以手指切银子的神技让徐沚微很是好奇,便想让他再表演一下给自己看。萧天宇却纹丝不动。徐沚微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你不想来么?”
萧天宇摇摇头,叫道:“不是不想来,只是在下舟车劳顿,腹中饥饿,没有力气了。还望徐姑娘见谅。”
“啊呀!”徐沚微大叫一声:“我竟然忘了做饭了。那些人可吃什么东西呀?”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徐姑娘刚才不是让他们去吃屎么?我看已经有几个人听了徐姑娘的话去了茅房了!”
“你这个人可真恶心!”徐沚微被他逗的咯咯直笑:“我还忘了给爹爹他们做饭,真是罪过。走吧。”
徐沚微说着,便大摇大摆的朝着树林外面走去。萧天宇也随着她走出来。
赵延发正站在茅屋外望着树林,突然见徐沚微和萧天宇并肩走出来,有说有笑,关系甚是亲密,心中顿时一阵失落。眼见徐沚微走来,赵延发问道:“徐姑娘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徐沚微草草的回了他一句,继续跟萧天宇聊着,竟是把他当成了腊肉一般在一旁晾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暗道:不愧是魔教教主,果然有些门道,也不知施了什么法?竟然徐姑娘的魂都勾去了。真是可怜了赵盟主,一下子从天庭掉到了地狱里!
“你跟我去河里捉鱼吧。”徐沚微对萧天宇道:“才刚刚开春,河里的鲫鱼都出来活动,很好捉的。”
“好啊。”萧天宇笑道:“我小时候也经常在河里捉鱼,很厉害的。”
“哎哟,还大言不惭呢。有本事跟本姑娘比一比呀!”
“比就比喽,输的人可不许哭鼻子啊!”
两个人一言一语,走到岸边,撑起船划向河心深处。赵延发站在岸边,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变成两个黑点,心里的失落却变了一个大大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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