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夜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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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康惊呼一声:“是谁?”



    嗖的一下,风声攒动,阮康脸颊被一锋利事物扫中,顿觉一股温热流出,伸手一摸,摸的手心上尽是鲜血。



    “夫君!”孙晓杏娇呼一声,忙去查看丈夫伤势,却见他左脸脸颊上赫然有一道三寸长的血口,泉眼一般咕咕冒血,甚是骇人。



    孙晓杏四处瞧着,借着烛光发现地上有一枚染血飞镖,通体黑色,所幸没有粹毒。她眼见丈夫被人用暗器所伤,心中愤怒不已,破口大骂:“是哪个无胆鼠辈,用暗器伤我夫君,可敢现身与我一战!”



    她虽然武功不高,但是暗器手法相当高明。此时手中已经扣住几枚铁藜子,只等那人现身,便要出手报仇。



    突然,倒在地上已经咽气的彭济突然站了起来,浑身鲜血淋漓,瞪着一双大眼,竟踉踉跄跄,张牙舞爪的朝二人走来。



    阮康大惊失色,以为是彭济诈尸了。惊呼一声,举起手中长剑朝他刺去。剑刃瞬间刺破彭济的皮肤,鲜血四溅。然而彭济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阮康大叫一声:“娘子快走,这彭济诈尸了!”



    孙晓杏眉头紧皱,反手将几枚铁藜子朝彭济掷去。铁藜子噌噌几声没入皮肉,带出几股鲜血。然而彭济却丝毫不停步,瞬息之间便走到阮康面前,一手朝他天灵抓来。



    阮康虽是害怕的要死,但是念及娇妻安危,也顾不上自己,一咬牙,心一横,想到不管他是人是鬼也要与他缠斗到底,决不能让他伤了妻子。刷刷刷刺出三剑,都是四十六路分水剑法的招式。



    彭济身上又被扎出三个血洞,兀自冒着鲜血。



    孙晓杏却在此刻瞧出了端倪,左手抓住丈夫手臂,道:“夫君不必害怕,那不是诈尸,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右手扣住几枚飞镖,朝着彭济上面四个方位掷去。



    噌噌之声接连响了四次,飞镖似乎是切断了什么东西,最后钉在了门窗地板上。彭济的身子突然一软,轰然倒下。



    孙晓杏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术,不过是湘西赶尸人的控尸之术。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秀么?”言语之中颇有得意之色。



    “控尸之术?”阮康恍然大悟,附身去看彭济的尸体。只见他肩头与后背的四处穴位上各扎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银针。银针入体极深,银针底端栓着银线,因为被孙晓杏用飞镖割断,仅剩几寸,在烛光下散发着光芒。



    那声音哈哈一笑:“不愧是‘香夫人’,竟能在一息之间瞧出端倪。只可惜你夫妇二人阴险狡诈,只作恶,不行善,若不然凭你们二位的聪明才智,早就能闻名江湖了。”



    阮康冷哼一声:“说起阴险狡诈来,阁下比我夫妇二人可是强上十万八千倍,躲在暗处用暗器伤我不算,还用这控尸之术在此装神弄鬼,这岂是英雄好汉手段?”



    那人哈哈一笑,道:“阮康,我这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付英雄好汉自然要用英雄好汉的手段,但是对付阴险小人,我的手段自然要比他更加阴险!”



    阮康气的跳将起来:“你有种的滚出来,爷爷让你看看我‘君子剑’的厉害,我四十六路分水剑法定要招招刺你死穴!”他被那人骂阴险狡诈,虽是事实,却也生气,一时间竟失了大侠风范,与那人对骂起来,骂的极为难听。这阮康倒也是周到之人,竟将对方的父亲母亲大伯叔叔以及列祖列宗全都问候了个遍。



    孙晓杏则是扣着几枚飞镖,蹑手蹑脚走到屋外,仔细去辨识那人的声音来自何处。刚开始她又以为此人是用了千里传音的武功,但是见他用控尸之术操纵彭济的尸体后,便知他就在不远处藏匿着。只不过那人说话时断时续,孙晓杏辨不出他藏身何处。刚好阮康与他对骂,他的声音长驱直入,孙晓杏也就能辨别出来。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秀眉一竖,反手将飞镖朝窗外掷去。噌噌噌三声响过,一声惨叫传来,只见窗外一棵大树上直直坠下一个黑影来。阮康眼疾手快,提起长剑撞破窗子跃下。孙晓杏也从阮康破开的洞口一跃而下。



    大树下躺着一个人,身着黑衣,脸色苍白,手中攥着四枚又粗又长的银针。肩头与膝盖上各扎着一枚飞镖,鲜血殷殷。阮康向前一步,踏住他胸口,长剑点在他眉心,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孙晓杏手握长鞭款款走来,体态妖娆,自有一番风味。她盈盈一笑,道:“这还用问,既然会控尸之术,那他自然是湘西酆都城的人喽,却不知你是那位副城主?”



    湘西酆都城乃是江湖上一个小小的势力,在南疆偏安一隅,从不与其他势力往来。他们势力虽小,暗器与下毒却可与蜀中唐门比肩。他们还掌握着一种名为“控尸之术”的邪术,乃是湘西赶尸人的独门秘技,能操控尸体战斗,当真是可怕至极!



    酆都城有一位城主与三位副城主,功夫与控尸之术皆为上乘。孙晓杏见他隔着这么远还能操控彭济尸体,便猜到他定是副城主级别的人物,故有此一问。



    那人苍白的脸上现出凄惨的笑容:“不愧是‘雌雄双煞’,竟能识破我的藏身之处,但是你们可知道调虎离山之计么?”



    阮康、孙晓杏二人齐齐一声惊呼,折身便要回去。阮康一剑划破那人喉咙,剑身带着殷殷鲜血便与孙晓杏一前一后纵上了楼。刚一上来,就见屋子里雾气昭昭,似人间仙境一般。孙晓杏嗅了嗅,只觉雾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芳香,惊呼一声:“是迷魂香,快掩住口鼻!”



    她被称作“香夫人”,并不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着异香,而是因为她对世间一切毒药迷香都了解通透,一闻一嗅便知其中配料,故此得名。当下夫妻二人衣袖掩住口鼻,透过浓浓雾气,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影扛着那疯老头跑了出去。



    二人纵步追去,阮康脚速较快,几步便奔到一人身后,一把按住他肩头,便往后拉。那人猛地转身,手中一把白、粉朝着他面门洒去。阮康被迷住眼睛,脸上也火辣辣的疼起来,咣当一声摔倒在地,哇哇惨叫。那两个黑影趁机逃走。



    孙晓杏担心丈夫伤势,俯身察看,阮康却大叫一声:“不用管我,快去追人!”孙晓杏担心丈夫安危,岂能离开,转眼间便在衣服里掏出一只哨子,放在嘴边吹起来。哨声婉转悠长,响了三声之后,孙晓杏便收起来,扶起丈夫,道:“不用担心了,铁雄已经去了。”



    两人人影扛着疯老头,一路奔走,撞破了客栈的窗户,纵身跃到前面的大街上。此刻已是四更天,街上安安静静,空无一人。两人哈哈一笑,正欲逃走,突然耳畔呼呼风声突起。两人来不及反应,面门各自被打了一拳,顷刻间鼻梁骨断裂,直直倒在地上。而那个疯老头则也被摔在了地上,却依旧呼呼大睡,没有醒来。



    两人狼狈的爬将起来,却见面前拦着一个强壮威猛的大汉。他赤着上身,浑身都是肌肉,两根胳膊比他们大腿都粗,似一位佛前的护法金刚,不怒自威,正是给阮康、孙晓杏二人驾马车的车夫。



    刚才孙晓杏三声长哨后说的那个铁雄便是他了。



    两位酆都城的人也是苍白的脸,像是白无常一般,阴森恐怖。眼见铁雄威武雄壮,二人心头一凛,自腰间抽出长刀,一左一右朝他杀了过去。铁雄双脚踏住地面,腰往下一沉,扎了一个稳稳地马步。眼见一左一右刀光霍霍袭来,他也不惊不恼,双臂在面前画了一个半圆,呼的一声将双刀箍在了臂弯,死死夹住,任凭二人如何用力,竟也抽不出半分。二人相互一视,齐齐松手,一人在前,一人却纵身跃到铁雄身后。



    前面那人一甩手,掷出几枚暗器,锋刃上蓝光点点,却是淬了毒。铁雄不敢硬接,手腕一弯,抓住两把刀柄,在面前挥舞起来,密不透风,当啷当啷几声,将暗器打落。



    却忽觉背后一痛,转身一看,原来是另一个人纵到他背后,趁他不注意,将一枚粗长的银针刺进了他右肩头的肩井穴上,深入数寸。铁雄吃痛,怒吼一声,挥起双刀朝那人砍来。那人身形宛如鬼魅,瞬间又绕到他身后,将一枚银针刺进了他左肩上的风门穴。



    铁雄又是一声痛呼,那人手法极快,转眼间又将两枚银针刺进了他后背的神堂穴与至阳穴上。铁雄痛的惨叫不止,身子一僵,直直的倒在地上,那人将手一抬,指缝中现出四根细长的银线,这端握在他手中,另一端却拴在了刺进铁雄穴位的银针上,在月光之下,若隐若现。



    那人哈哈一笑:“都说我们酆都城的人只会控尸之术,却不知我们连活人也能控制的住,只要是你身上有穴位,保证让你动弹不得。”



    铁雄摊在地上,全身僵硬,纵有千钧之力此刻也使不出来,只急的额头上青筋毕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忽觉背后风声响起,两人转身一看,只见阮康、孙晓杏夫妇二人从楼下跃下,飘然落地。方才孙晓杏以为那人用毒洒了丈夫一脸,很是担心,细观之下发现那只是寻常的白药,当即宽心,细致的为丈夫将白药一点点除去。白药虽无毒性,但是洒进阮康的眼睛里,皮肤上,也是阵阵灼痛,虽然已经除去,却依旧烧的他双眼通红,兀自流泪,脸上也是布满了斑斑红点。



    孙晓杏扶着丈夫,微微一笑:“如果妾身没猜错的话,两位便是酆都城的历声历副城主和王琨王副城主吧,刚才那位被我打落树下的定是金晓金副城主吧!”



    “不错!”那个手持银线的历声叫道:“孙夫人果然是见多识广,我们兄弟几人一直隐在湘西不曾过问江湖之事,却也被夫人猜到了!”



    孙晓杏冷哼一声:“若是真的不过问江湖之事,那今日三位副城主来此是何故?我夫妇二人能得酆都城如此青睐,也算是此生之幸!”



    历声嘿嘿一声奸笑,指了指地上的疯老头,道:“若不是因为这东方老头,我们几人岂能出山。”



    孙晓杏点点头,道:“原来几位城主也知道此人的传说,想要夺取他的‘玉清太玄功’,难道是酆都城有染指天下之意?”



    历声笑道:“你我都是为了‘玉清太玄功’而来,就不要在言语上讥讽我们了。江湖传言‘玉清太玄功’乃是天下第一的神功,比起玄冥教的‘御魔神功’都要强上数倍。但是神功虽强,却需要三个人共同修炼才能成,若是只一人修炼,便会走火入魔,当场暴毙身亡。但是这东方老头却是天纵奇才,竟然一人修炼,将此神功练成,虽然弄他的神志错乱,疯疯癫癫,却并未死去,当真是一件怪事!”



    孙晓杏一笑:“你们酆都城将他抓去,定是想要窃取这‘玉清太玄功’了,你们酆都城远在南疆,却狼子野心,妄图夺取神功一统天下,我夫妇二人岂能让你得逞。”



    历声哈哈一笑:“你们‘雌雄双煞’将东方老头骗来岂不也是为了夺取神功,好天下无敌,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看招吧!”



    他手指急速抖动,按在银线之上,将铁雄僵硬的身子站直,快步奔过去,将一枚银针自他头顶百会穴刺进。铁雄突然一翻白眼,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呆在原地。



    历声阴险一笑,以手拨动银线,控制着铁雄高大的身躯,挥起两把大刀朝阮康、孙晓杏二人砍来。孙晓杏大声唤了铁雄几声,他却似一具死尸般充耳不闻。



    原来湘西酆都城的控尸之术不仅能控制死尸,也能控制活人,只不过多上一步,只要用银针刺进活人的百会穴中,活人便失去了神识,变得与死尸无异,控制起来便相当方便。



    阮康、孙晓杏二人知道铁雄勇猛,金钟罩练的炉火纯青,寻常刀剑伤不了他分毫。此刻虽被历声用控尸之术控制,但是勇猛尚在,二人不敢硬拼。眼见双刀劈来,急忙向两边散开。



    孙晓杏掷出长鞭,缠住铁雄身体,教他挣脱不得。阮康纵身而起,长剑朝着他背后的长线削去。当啷一声,长剑撞在一把利刃之上,溅起一道火花。他姗姗退下,却见王琨手持一柄弯刀,拦在他面前,嘴角一抹邪笑:“你杀了我四弟,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说着,脚下生风,弯刀挥舞宛如风车一般,朝着阮康杀来。阮康刚才就是被他用白药迷住了眼,弄得他眼睛疼痛难忍,迎风流泪,此刻新仇旧账一起算,挥起长剑,施展四十六路分水剑法,与他斗了起来。



    这四十六路分水剑法乃是他恩师青城派掌门青松子依托青城派剑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化繁为简创出来的。青松子曾一剑将湍急的水流斩断,故此称之为“分水剑法”。



    阮康是青松子弟子,虽不像师父那样剑法出众,武功高强。一剑虽不能断水,但其锋芒依旧不能小觑。只见他将长剑一递,使了一招“直捣黄龙”,朝着王琨的眉心刺去。王琨一声惊呼,倒转弯刀,用刀背将长剑撞开。



    阮康一击不中,将长剑一转,向上一削,却是一招“倒戈相向”。这一招变化迅速,来的突然,王琨一时竟未反应过来,下巴被剑刃削到,登时裂开一道血痕,鲜血直流。



    阮康见一击奏效,心中颇为得意,又刷刷刷刺出三剑,刚好刺在王琨的左肩,胸口与大腿。因王琨早有准备,向后疾退,阮康这三剑伤的不重,衣服上却渗出斑斑血迹。



    历声正操控铁雄对付孙晓杏。孙晓杏知道铁雄身如钢铁,寻常刀剑暗器伤不了他,也不去硬拼,只是凭着自己轻巧的身法四下躲闪。不时掷出长鞭,缠住他手中大刀,将其打落在地。



    此刻铁雄手中已无兵器,历声见还拿不下孙晓杏,有些急躁,手指乱抖,铁雄脚下速度却更快,双手挥舞朝着孙晓杏打来。孙晓杏掷出长鞭,缠在他左臂上,用力想将他拽倒。但是她娇弱的身躯想要拽倒高大的铁雄,无疑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历声微微一笑,食指一弯,将一根长线拉紧。长线连着铁雄,他的手臂也突然收紧,五指张开将长鞭攥在手中,用力一拉。孙晓杏那受得了他这般神力,登时长鞭脱手,她自己也在半空转了几圈,摔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阮康见妻子受伤,正欲向前救她。却见黑影闪动,王琨纵身拦在他面前,一把弯刀寒光闪闪,朝着他砍来。阮康急忙舞起长剑御敌,一时分身乏术。



    历声一声奸笑,五指齐动,铁雄向前踏了一步,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孙晓杏娇弱的身躯砸去。孙晓杏右手食指一弹,两道细长的银光射进铁雄的眼眶中,登时刺破眼球,鲜血淋淋。



    铁雄身形一滞,拳头举在半空竟打不下来。历声十分诧异,无论他如何抖动手指,铁雄也是一动不动。渐渐的,铁雄眼眶中流出一滩一滩的黑血。原来是孙晓杏见他被历声控制住,没了意识,且他的身体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破。便心生一计,将两枚淬了毒的银针从他眼睛射进去。铁雄虽将金钟罩练的炉火纯青,但是却练不到眼睛。这双眼睛便是他的罩门所在。



    这铁雄跟了他夫妇二人三年,今日却说杀就杀,毫无半点情谊可言,孙晓杏之心狠手辣果真名副其实。历声见了此状也是不由的心惊胆战,叫道:“不愧是蛇蝎心肠的‘香夫人’,杀起自己人来也是毫不手软,若是留你在世上,定是祸害!”



    孙晓杏微微一笑,嘴角却藏着一丝杀意:“你们湘西酆都城门下修炼控尸之术,却不知要比妾身狠上多少倍,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教训起妾身来了。”



    历声嘿嘿一笑:“我们湘西的控尸之术乃是用死人尸体修炼,并没有因此杀过人,你夫妇二人却在这一个时辰间杀了三个,谁心狠不必我说了罢!”



    “站着说话不腰疼!”孙晓杏手心暗扣几枚铁黎子,道:“若是你被这么多人追杀,难道你能菩萨心肠,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么?你别忘了一句话,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忍”字还未说出口,她已甩手将手中的铁黎子掷出。铁黎子袭击之处却不是眼前的历声,而是旁边的王琨。历声惊呼一声:“小心!”



    王琨正手持弯刀与阮康缠斗着。阮康虽然眼睛生疼,所施展的四十六路分水剑法却凌厉无比,王琨一时间竟无法将他拿下。突听历声叫了一声小心。他心知不好,正要转身,却听得耳畔呼呼风起,三枚铁黎子正中面门,顿时鲜血四溅。



    阮康向前一步,长剑一削,王琨人头落地,鲜血横流!



    历声一声惊呼,抄起一把大刀便朝着阮康砍去。孙晓杏拾起地上长鞭,向前一挥,长鞭缠住他双脚。脚下一绊,直直向前倒去。阮康看准时机,将长剑向前一递,剑刃向上,历声喉咙顺着剑刃透过,登时溅了阮康一身血。



    秋风吹过,地上三具尸体,血流成河,风中也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阮康跑过来扶起孙晓杏,关切的察看他伤势。且不管二人心肠有多毒辣残忍,但见他夫妇二人如此恩爱,也是令人艳羡。



    两人松了一口气,相互搀扶着。突然听到一个打哈欠的声音,两人心头一凛,却见躺在地上已经昏睡一整天的疯老头伸了伸懒腰,忽的坐了起来。眼神迷离,似乎还没睡醒。



    阮康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一丝笑容,跑过去叫了一声:“爹,你醒啦?饿不饿?”



    老人看着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问道:“你是谁?”



    阮康道:“爹,我是康儿啊,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记得了么?”



    “哦,你是我儿子啊?”老人点点头,问道:“那么我是谁?”



    阮康有些哭笑不得:“爹,你是江西阮家的主人阮南天啊,你不记得了么?”



    “不不不!”老人摇摇头,道:“我不是阮南天,我不是!”



    阮康一笑:“爹,你又在说笑了,那你不是阮南天你又是谁?”



    “我是谁?”老人突然低下头,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不是阮南天那我是谁?”



    阮康见他喃喃自语,不觉有些恼怒,在他肩上轻轻一推,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你说,你不是阮南天你又是谁?”



    老人突然跳将起来,怒吼一声:“我到底是谁?”突然间,他周身真气激荡,似无数利箭从体内激射出来。阮康大惊失色,急忙将长剑护在身前。然而真气浑厚凌厉,竟一下子将长剑震断。数道真气直直击中阮康身体,顿时出现数十个血洞,鲜血咕咕直冒!



    阮康惨叫一声,身子瘫倒在地。孙晓杏发疯似的跑来将他抱在怀里,探他鼻息却觉气息微弱,顿时慌了神,将手放在他胸口为他灌注真气,只求保他性命。



    阮康身上伤口太多,血一时间止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滩黑血来。却是被老人浑厚的真气震碎了五脏六腑,即便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眼见阮康气息越来越弱,孙晓杏泪水狂涌,伏在他胸口哇哇大哭起来。耳听着他心脏跳的越来越慢,直到停止。



    世事无常,每个人都由不得它。谁又能料到阮康和孙晓杏面对两拨追杀都未丧命,到最后却是死在了这个疯癫老人的手上。其实阮康之死全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他夫妇二人不贪图那天下无敌的“玉清太玄功”,便不会假扮母子将他从郭菩萨手中骗来,也不会引来彭济和湘西酆都城的人追杀。也自然不会因老人发狂之后被他浑厚的真气射死!



    听到孙晓杏啼哭,那老人突然止住疯癫的势头,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思索良久,恍然大悟:“女娃娃,定是这三人杀了你的夫君吧?你不要哭了,他们已经为你夫君偿命了!”



    他心智如孩童一般,刚才又发狂起来,突然好转后,竟然不记得是自己杀了阮康。只见地上四具尸体,一个女娃娃抱着一具尸体大哭,还以为是另外三人与这阮康同归于尽。他见孙晓杏哭的伤心欲绝,心中也是悲痛,故此劝她。



    谁料孙晓杏突然转身,秀眉一竖:“是你杀了我夫君,我要让你偿命才行!”挥起长鞭,朝着老人甩去。老人吓了一跳,急忙向后一纵,长鞭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老人吓得哇哇大叫:“你这不知好歹的女娃娃,我好心劝你,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要打我,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你这杀人如麻的老贼,去死吧!”此刻丈夫身死,孙晓杏对他那天下无敌的“玉清太玄功”也没了兴趣,只求杀了这老人替夫君报仇。她又抽了几鞭,却都被老人诡异的身法避开。鞭子抽在地面啪啪作响,老人挠了挠头,叫道:“你这女娃娃下死手啊!”



    孙晓杏娇喝一声,长鞭当头而来。老人哇哇大叫,纵步一闪,避开长鞭,几步逼近她面前,合手一记手刀,打在她脖子上。孙晓杏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老人一把提起孙晓杏,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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