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哥哥格多说是他将她从溪流里救了起来,当时她趴伏在一片巨大的红蕨叶上,完全没有意识。
她显然是被巨大的响声震晕的,因为她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听不到格多哥哥说话的声音。
格多对他大喊大叫,她依旧摇着头,什么都听不到。
格多哥哥是一个英俊的智人,身材颀长,足足有一丈之高,鼻梁挺直,皮肤又黑又亮,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机灵睿智,像溪流一般泛起水波,能打动每个女孩的心灵。
哦,忘记说了,水草足足有5岁的孩子大小了,嘴里吐出一串一串优雅的虞唐古语——这是精灵族祖先使用的语言,依旧在人类世界的上层流传,亦是巫师的专用语言。
她有点头晕,只知道自己来自天上,之前的所有记忆被神奇地抹得一干二净。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她是谁,但她却知道自己叫水草。
“戈多戈,我叫戈多戈。”她对格多哥哥说。
“戈多戈”是虞唐古语中水草的意思。
格多哥哥将她抱回了家。事后格多哥哥说,她身上浓浓的硝烟味道,似乎去过火隅的火山,或者干脆就是从火山口里被喷射出来的。
“幸亏没有尿味!”当时她想。
她发现自己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小便,想尿就尿,尿之前完全没有预兆。
从被格多哥哥抱回家开始,她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便便”,几个昼夜后就有了成效。
她躺在格多哥哥的铺上,一觉睡到了新的昏昼。中间只起来“便便”了一次。
“终于没有便在身上,了不起的水草,加油!”她给自己鼓劲。
格多哥哥的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瘫痪在铺上的妹妹,他的父亲在与邻近部落的冲突中死亡,母亲一个人去苔原的深处采集野菜被野猪拱死,只留下他与瘫痪在床上的妹妹。
水草第二天起床时,已经部分恢复了听力。
她不相信自己是从溪流里漂来的,她虽然叫做水草,但根本就不会游泳,并且潜意思里,她是从天上掉下来。
“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那你不早摔成了肉饼,摊在地上,便连苍狼都无从下口。”格多哥哥摇着头。
“你是不是在发烧,得带你去找巫师。”
格多哥哥摸着她的额头。
“我没有发烧,而且我也不喜欢巫师。”水草落寞地说,因为她觉得从天上掉下来是一件神奇的事,而从溪流里漂来太过稀松平常。
“呵呵,不喜欢巫师,就像我们的头领爻,但是,巫师沃教会了我虞唐古语,否则,谁能跟你说话?”
格多哥哥好看的眼睛里波光粼粼,显然他很喜欢她这个从水里漂来的妹妹。
为了证明水草是从水里漂来的,三个昼夜后,格多领着水草来到了远离村庄的蕨类森林边缘。
很远水草就听到了水声,不一样的水声,像人鱼的歌声一样婉转缠绵的水声。
“我就是在这条溪流里发现你的。”格多指着宽阔的溪流说:“这可是好又多苔原的母亲河,正是因为有了这条溪流,我们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正是因为有了这条叫做龙吟的溪流,地处萨拉火隅与云梦泽之间的好又多苔原才成了最适宜智人生存的土地之一。
“水是生命之源。”格多对水草说:“喔活巫师说,人体的主要成分就是水,分子式HO。”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子式,”水草摇着头:“虞唐古语里甚至没有分子式这个词。”
“每个巫师都懂。所以,千万别看不起巫师。”格多微笑着对她说。
水草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溪流一样唱起了歌。
“多么可亲可爱的格多哥哥,他会用微笑来说服别人。”
水草与格多哥哥在溪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格多哥哥的手始终握着水草的手。
水草依稀记得这片草地,就是在这里,她吐完了腹中的清水,终于活了过来。
“假如没有格多哥哥,我早就死了,也许一直漂到咸池,也许成了某些食肉鱼类的食物,也许……”
多年后水草经常会想到这个问题。
其实不存在也许,就像人一次不能踏进两条溪流。
水草悄悄地将头依靠在格多哥哥的臂膀上,这个时候她觉得格多哥哥就像她的父亲。
她没有见过父亲,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当然,即使见过,她也不可能记得。
她默默地望着汩汩滔滔的溪流,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此正式开始,虽然不知道源头,但知道要流经那些地方,最后去往何处。
“反正有格多哥哥的地方才会有自己!”水草在心中对自己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