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豫州境内便再无老王,而祖孝武也是趁此良机,将司马家在豫州的影响,降至了最低。自此之后,豫州的大小事务,便再没有流入到司马家之手,整个豫州也俨然成了国中之国。
毗邻荆州,汝南境内的风气却是偏向北部颍川居多,文人清流好谈善侃。但凡天下传之不详的事情,这里都会有极尽解说之辈。
另一方面,汝南沈亭,豫州儒道领袖,沈家的祖地。自打颍川沈家被灭门之后,沈亭界内的沈氏子弟,便开始了藏头隐居的低调生活。
索性法渊和祖孝武并未将灾祸牵引至此,但沈氏的族人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动作。借着汝南封国内的清流风气,他们在私下间流传了太多关于丑化祖孝武和法渊的传闻。
但这些上不来台面的把戏,总是在还没有传出汝南的地界,便被“陈刘王”三家的弟子,给扼杀在了地头上。
但如今新三家中,刘王两家家主陨落,只留下陈预一人主持颍川事务,帮衬着祖孝武平复州内的骚乱。刘家和王家已经鲜少在人前露面了,而汝南境内的风闻,也终于有了流传出去的机会。
只一夜之间,豫州诸郡之间,有关颍川的真假消息,瞬间便铺天盖地而来。这也成了豫州百姓们茶余饭后,乐此不疲的谈资。
而更有好事之徒,竟不辞辛劳,大老远跑来汝南听取消息后,再传述回自己老家,以此彰显自己的本事。
刚刚行至汝南上蔡县时,计连一行人便被县城中涌出的一队人马,给挡住了去路。
“老人家,这些人是在做什么?为何他们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眼见上蔡县城外,骚乱下的青年,越来越多。计连一行人也是不得不下马,走路前行。
计连的身旁,这名被计连出声询问起县城外情况的挑柴老汉,却是放下了肩头的担子,指着上蔡县外的那些人叹道“小伙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待会儿要是被人问起你是从何处来的,千万别说自己是颍川来人,记住了,能保你们少下不少麻烦的。”
“老爷子,我们确实不是颍川来的。不过,是不是颍川来的,有那么重要吗?”班慕在听到老汉的好心提醒后,却是不解道。
只见老汉这时心有余悸地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厉害啊,这些县里的年轻人已经都快闹疯了。”
“现在只要有人被发现是颍川来的,就会被他们给绑起来,挂在城前示众啊。不少人都遭了殃啊,你们这又是马,又是刀的,我看多半也会被他们当做颍川的人。”
就在老汉刚把话说完,计连和班慕便听见身外的一名扶风兵士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那些人已经快要撞上大伙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遥遥望向这名兵士的身后,计连和班慕看的分明,一名名身着素衣短衬,却撩起长袖,手持短棍和麻绳的青年,正一脸凶神恶煞地涌向了众人。
“让弟兄们先让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轻易出手。先弄清情况再说。”
就在班慕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散向大路两边时,只见先头的十几名青年已经将自己手中的麻绳拉直,正气势汹汹地走到了众人当中。
“你们谁是说话算数的?我们有话要问你们。”
十几人当中,其中一名走在最前的青年,此时正一步走出,冲着计连和班慕的方向大声质问了起来。
班慕身旁,计连此时正欲上前出面,却见班慕已经一把将他拦了下来。随后,一名兵士便从班慕身后走了出来。
“你们有什么话,问我就好了。”
班慕身后的这名兵士此时刚一走出来,便见几名青年已经围了上来。
“老实交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普通人。说,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一声声质询声此时正不断传入这名兵士的耳中,这帮青年的语气很是不善,言辞间直将这名兵士当做了囚犯一般。
却见此时一名站在这名扶风兵士身旁的青年,忽然一把拽住了这名兵士腰间的佩刀。如今的众人已经换上了简装,只是佩刀这种防身之物,计连他们都是随身带着的。
眼见自己的佩刀被人抓在了手中,这名兵士刚要出手拦下来,却见他身前的数名青年,忽然出手将绳套圈在了他的身上。
“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抓我?!”
而回应这名兵士的,却是众人的一阵快拳。
“老实点,别以为你们换了方言,就能逃过我们的眼睛。你这刀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用到的,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祖家派来害我等性命的!”
计连身旁,老汉此时眼看刚刚走出去的那名兵士已经被人给绑了,连忙催促着计连和班慕道“你们快走吧,再不走,他们就要把你们也给绑起来了。”
班慕此时正要上前时,却见计连的身形已经闪入了一众青年当中。手刀轻举,连退了数人后,计连已经将那名被众人绑起来的扶风兵士救了下来。
一掌震碎了束缚在这名兵士身上的麻绳后,计连已经将刚才夺回来的佩刀,抽了出来。
“你们想动手?!”
计连此时正冷冷地注视着身前的众人,长刀之上,长生诀真气生发出的寒意,瞬间将这群青年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但饶是计连并未当真运功,当这些青年的身后,人数越聚越多之时,计连也是发现,自己已经盖不住他们的声势了。
“不要怕他!有胆子杀我们儒生,他们一个都别想走出上蔡!豫州应该由圣贤主持公道,新盟和祖孝武滚出豫州!”
计连身前,此时人群中,一帮扯着脖子大声嚷嚷着“圣贤无过”的青年们,俨然已经不再害怕计连一人一刀了。
就在计连将长刀重新收起,沉声向着众人解释到自己等人并非“新盟”的人时,只见自上蔡城的方向,已经赶来了一人。
“大家误会了,误会了,他们是我沈家请来的客人。大家不要误伤了自己人”
一众数百名青年之后,沈南归的声音此时忽然传入了人群。
当沈南归举着沈家的腰牌,一路挤出人群,来到计连和班慕的面前后,一众青年这才重新退回了上蔡城边。
班慕此时眼见众人退去,便开口向着身旁的老汉说道“老爷子,现在你可以进城做买卖了。”
只见老汉此时却是摇了摇头,冲着班慕小声说道“还是算了吧,这个样子,城里哪家酒楼还烧的起灶台了。我这柴火还是留着自己过冬用算了”
说罢,老汉便重新挑起了柴火,转身朝着众人身后走了回去。
沈南归此时正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跟着计连来到了班慕的身前。
“南归,你们这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样了,不是说豫州独善诸州,正是难得的太平之地吗?”
听着班慕的询问,沈南归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后解释道“哎,还不是家主他们掀起的声势,说是为了重振我们沈家儒道领袖的雄风,号召所有有志儒生,加入反抗新盟的队伍。”
“糊涂!这些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们起来闹事,不是送死吗?”
计连刚一听完沈南归的解释,便不由得恨恨道。正如王浚等人引部落牧民们入伍,替他们的荣华富贵卖命,沈豫新等人不过是假儒生之手,欲要挑战祖孝武的底线。
行之有效的作战,和平白送命,必然会造就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计连和班慕此时都从眼前的这场骚乱中,看出了沈豫新等人的阴险和毫无底线。
“沈豫新,他们这根本不是在为了豫州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恐怕天下再难有平静之地了”班慕此时望着仍旧徘徊在上蔡城外的青年们,却是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些话。
沈南归此时望着班慕和计连两人阴沉的面色,不由得暗自惭愧起来。
“慕小姐,我们还是先回沈亭吧。这里的事,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好跟你们详说,等见到了克宇兄后,咱们再详论一番吧。”
班慕和计连此时也看出了沈南归的为难之色,两人告了一句抱歉后,这便随着沈南归绕开了上蔡城,直奔东南方的沈亭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