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宫闱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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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胡尘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第二百一十六章宫闱秘事说到他出身高丽,便免不得要扯出那位生性善妒极爱权势的奇皇后来。



    朴不花与入宫前的奇皇后本是邻里,两个人从小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可惜好景不长,二人生出的绵绵情意被奇皇后的父亲奇子敖发现,为了拆散二人便将貌美如花的女儿以高丽贡女的身份献给了元廷。



    生在贵族家庭的奇皇后从前过得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甫一入宫难免被其他宫女妃嫔戏弄欺负一番,再加上与心爱的朴不花已是暌违永隔,也只能专心于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深宫之中勾心斗角是每日常态,这便激起了她好斗善妒的天性,一心想要立身他人之上。



    也是这位奇皇后心思活络,又生得貌美勾人,在对至正帝花了心思后一来二去的竟然真从一个小小的奉茶宫女博得了皇帝的宠幸。



    无奈天不遂人愿,这位高丽出身的宫女能因此在后宫站住脚也就罢了,偏偏又被当时同样善妒的正宫皇后钦察答纳失里发现了她勾引皇帝,动辄便将她召进自己的寝宫詈骂,有时甚至委派宫女太监对其拳脚相加。



    正当这位奇皇后不堪其辱,生出轻声之念的时候,却在大内之中见到了往日的情郎朴不花,二人见面难免一顿抱头痛哭。



    一番追问之下,朴不花才向她吐露了实情:自她走后自己便觉生活无望,思念之情满心满腹都是,便狠心给自己净了身,贿赂了几位大臣和管事太监后投进元廷大内作为一名小太监寻她来了。



    这样执着的感情如何不让人感动?



    奇皇后只觉整颗心都要碎了,可眼下一人是元廷当朝皇帝玩弄后抛弃的宫女,一人是无权无势的腌臜阉人,就算彼此感情再真挚动人、再刻骨铭心,又能修出什么样的好结果呢?



    这时朴不花做出了他的选择,颓然一笑后,紧握着奇皇后的双手柔声道:“你我今生既然无夫妻之缘,我便助你达成心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你做这皇帝后宫之中最得宠的皇后!”



    二人也是自那时起便互为依倚,在大内宫闱的深海波涛中一步步携手共济,风雨同舟。



    朴不花已为阉人,又将对奇皇后的爱意视为超脱一切之物,于是乎抛弃了一切男人的尊严,以男不男女不女的身子百般讨好宫中一切的得权人物。



    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上天垂怜,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迎来了翻身之日。



    朴不花因为心里玲珑,善于揣摩人意,竟然真就一路爬到了皇帝的身边,成了至正帝依赖的心腹权宦。



    正在此时,正宫皇后钦察答纳失里的兄弟因谋乱被杀,答纳失里失去倚靠,没多久便被权相伯颜亲自逐出宫外,用毒酒鸠杀。



    在朴不花的运作之下,心心念念的爱人被自己亲手重新推回了至正帝妥懽帖睦尔的身边。



    内有奇皇后,外有朴不花,二人联手之下,整个皇宫生杀予夺的大权顿时尽陷其手。



    再加上奇皇后的肚子争气,接连为皇帝诞下两个龙种,理所应当地被册封为第二皇后,居住兴圣宫,日益受宠。



    至正帝哪里会想到二人的私情,因为信赖朴不花,故调他进了兴圣宫照顾皇子的饮食起居。



    如此一来,朴不花进宫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虽两人已不能似平常夫妻般共识人间烟火,可如今能够在深夜无人之时长相厮守,也就满足了。



    因二人共同照顾爱猷识理达腊,朴不花的心里也就将这位皇子看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所以当奇皇后提出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太子之位时,朴不花也大为赞同。



    盖因这份爱屋及乌之心,在扶持爱猷识理达腊培养自己的羽翼之时,朴不花出力之多远胜哈麻等人,甚至连奇皇后这位皇子的生母也常生出不及之感。



    当然,这些宫闱中不可告人的秘事脱脱是一定不知情的。之所以挑了这样特别的一句话开场,是因为他有意敲打敲打朴不花——你再得宠也是个阉人。



    朴不花本不是颟顸愚笨之人,可此刻却丝毫没有顾及话语中的告诫之意,笑眯眯地吐出一句看似不相关却又直切主题的话:“丞相论道经邦,日理万机,想必已是许久未去大寿元忠国寺烧柱香了吧?”



    这话中蕴藏的意思别人不见得会懂,但脱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搪塞过去。



    大寿元忠国寺是他专门花私财为爱猷识理达腊所建,来为皇子祈福。



    可以说,脱脱就是除了奇皇后以外最先青睐这位皇子的人。



    可随着皇子年岁渐长,脱脱反倒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其中深藏的缘由除了日前对哈麻讲过几句,似朴不花和奇皇后等人自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彻。



    朴不花的来意脱脱明白,先前这对母子在哈麻和朴不花的帮助下,巧妙地在大明殿帮了自己一招,让也先成功挂帅。



    作为官场宫斗的老手,付出之后必然要得到一些回报——朴不花显然就是那个冒着被脱脱训斥来讨要回报的人了。



    脱脱蹙了蹙眉头,喊来堂倌换一壶没被花香窨过的茶水,嘴里轻轻地道:“这上好的西湖龙井是绝顶的好茶,这上等的龙兰也是花中君子,可凑在一起后的味道反倒失了本意。”



    堂倌以为丞相不喜自家的窨茶味道,脑门中瞬间流了几滴冷汗,赶忙撤下了茶壶,重新去换了一壶新从云南购进的上等普洱来。



    朴不花咀嚼着脱脱话中的深意陷入了缄默,脱脱则为自己倒了一盅普洱橙黄浓厚的茶汤,吹了吹后一饮而尽。



    “丞相慢着些,可莫要烫了金口。”朴不花没有心思与茶较劲,忍不住拖腔拖调地暗讽了脱脱一句。



    脱脱听罢,一张和煦如春风的笑脸瞬间冷峻下来,将身子朝桌案前压了压,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本以为奇皇后终究是女流之身,我便尽可能地不将她步步紧逼的态势放在心上,可你这个阉人怎么也敢插手皇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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