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自然会引得许多人的不满,要不是康里崉崉用尽了手段压着,恐怕已有弹劾他的折子送往大都。
正处在骑虎难下的境地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接到几个州、县呈上的密报,说蔡乱头那伙海寇将于今夜大肆洗劫宛河村,请他务必派人驰援荡寇。
虽说这几封密报写得含糊其辞,其真实性也有待考证,但浙东的这伙海寇已经无疑成为了康里崉崉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
既然没能抓捕到文瑄那个妖人,那亲率属下消灭一伙海寇倒也算是大功一件,如若朝廷怪罪下来,自己也能有所交待。
所以心情急迫的康里崉崉早就下令将宛河村附近的州县将士兵集结,随时听候调遣。
故而沐冲等人派去报官的人刚刚抵达县衙大门,便见到已经集结完的元兵冲向宛河村。
晚来一步的康里崉崉见到村中交战的情景后面色大喜,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将这伙海寇剿杀干净,自己在官场上的窘境便可迎刃而解!
“传令下去,谁若能将蔡乱头的脑袋拎回来,我赏银百两!”
身旁的李察罕面色有些担忧之色,应了一声之后提醒道:“大人,这件事有些奇怪。这伙海寇历来猖獗,在沿岸肆虐半年有余,按理说自该有其过人的本领能够躲避官兵的追捕才对,但我们今夜如此轻易地便将其堵在了村中,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康里崉崉被李察罕的话触动了逆鳞,心中憋着的不少邪火也就发泄了出来,斥责道:“顺利有何不好么?依你的意思,这些贼人就该个个都是头脑精明之辈,如那个文瑄一样将我们耍的团团转才好?”
李察罕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刚想解释却又换来康里崉崉的一顿臭骂,被其赶去阵前杀敌。
李察罕也只好无奈地抽出佩剑,催马率领身后的三十几名轻骑向海寇杀去。
海寇凭借着凶悍的打法,本倒能跟元兵打个平分秋色,可李察罕带领的骑兵进场以后,形势立刻改变!
轻骑兵在李察罕的指示下绕了大半圈,从村子东北方直插进海寇阵型的斜后方。
虽说此战是村中巷战,但还是有着不小空间供小规模的骑兵发挥优势,经过空阔地带的加速,这伙骑兵如长枪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向海寇!
“抽刀,杀!”
得到李察罕命令的骑兵立刻抽出环刀,利用马匹的冲撞力凶狠地撞进了人群,瞬间就将海寇的阵型撕出了一道口子!
海寇们本就都是步卒,又都没有作战的经验,在骑兵几个来回的冲锋之后已然阵型大乱,腹背受敌,已经开始出现有海寇丢掉武器向东面逃窜的情况,而海寇们的首领蔡乱头则依旧在带人围杀文瑄。
“头儿,别追了,兄弟们都要被元兵杀光了!”蔡乱头副手的声音中已经带着一丝哭腔。
蔡乱头这才放下大斧,震惊地道:“你说什么?几百人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这伙元兵与之间遇到的不同,且不说人数众多,武器精良,竟然还有一支几十人规模的骑兵从背后杀出!弟兄们腹背受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王伏之呢!你没派人去求援么?”
“早就派人去了,可海上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啊!”
蔡乱头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这个狐狸没什么好心!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人快撤!能跑多少是多少,只要到了海上就安全了!”
在他不远处的文瑄趁着蔡乱头收手的空当,舞动软剑又杀了两名海寇,讥嘲道:“怎么?这就要跑了?”
“文瑄,我与你势不两立!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蔡乱头也意识到了局面有多危急,撂了句狠话便快步离开。
文瑄也终于松了口气,蔡乱头虽没有仇四那般身手,但气力强劲却在其上,他那柄大斧自己连半下都不敢硬抗,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带人围杀自己,恐怕真有性命之危。
双方交战,海寇败退,这都是文瑄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没想到那个王伏之不但对蔡乱头见死不救,对能否除掉自己竟然也毫无兴趣。
这个神秘兮兮的王伏之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难不成想趁此机会害死蔡乱头自立旗帜?
不对,唇亡齿寒的道理他绝不会不懂,蔡乱头与麾下大批海寇一死,无遥岛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的……
罢了,好在这些蹊跷之处对此战影响不大,自己也已经完成了此战原定的计划,还是赶紧退向村南吧,以免沐兄担心。
文瑄刚刚打定主意想要退去,可迎面却碰上了一个最不愿见到的身影。
不是冤家不聚头,李察罕刚从村北冲杀到村南,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文瑄。
骑在马上的李察罕看到文瑄的打扮后恍然大悟,冲着文瑄道:“若我没有记错,这些海寇大多数都是从明教叛离出去的吧?
难怪我觉得这一次剿杀海寇的过程太过顺利,原来是你在捣鬼,想要借官兵之手除掉心腹大患,你的如意算盘的确打得不错。”
文瑄盯着这个有勇有谋的色目男子看了一会,苦笑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这天底下明教的弟子多不胜数,你为何偏偏对我这么感兴趣?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一些吧?”
李察罕翻身下马,阴沉着脸道:“你可还记得,在那覆船山外,你曾扮做官兵潜入军中将一名百户砍了个半死?”
文瑄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那人名叫赛因赤答忽,至今都因为你那一刀卧床不起。”
百户?赛因赤答忽?文瑄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名曾经带人偷袭小阜舍村的头领,后来被自己扮作元兵刺杀重伤。
“那你又是何人?难道想为他报仇不成?”
李察罕攥紧了拳头道:“我是他的妻弟,察罕帖木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