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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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任之的确没有闭关。开玩笑,一心指望着去寻找飞鸢的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闭劳什子关,给碎金楼当劳什子继承人!



    当时他回到碎金楼本只想与母亲告别而已,然而人还没走到母亲的居所,就被一群碎金楼的人包围了,一场混战之后,他终于还是不敌,被众人控制囚禁起来。而下达这个命令的人就是他的父亲花栩。



    花任之被父亲囚禁在自己的房间里,猜到是花芥提前告知了父亲自己这段时间在化名流连红袖坊做的荒唐事,方才有了这场禁闭。



    他懒散歪在太师椅上,捧着一杯茶,小口喝着,心中并不十分着急。因为他被关进来时,和楼里的人大打了一场,正仗极大,只怕风声很快就会传到母亲那里。



    他等着母亲来救她。



    毕竟他那位出自真武山庄的母亲,实力强大,还最是护短。知道他被父亲关了,一定会出手的。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房门开了。



    他欣喜回头,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母亲,而是花芥。



    花芥站在门口,冷然看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花任之睁大了眼。



    花芥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盯着他手里的茶:“茶里有抑制功力的药。”



    花任之手跟烫到了似的,连忙把茶杯甩到桌子上。然后眯着眼,打量花芥:“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在院子里的打斗根本没有传到夫人耳朵里,你根本不用期望她会来救你了。”



    花任之目瞪口呆看着花芥:“所以你是来救我出去的?”



    花芥垂下眼:“既然你这么想离开碎金楼,我就帮你一把。”



    “可以啊!”花任之大笑,站起来拍了拍花芥的肩膀,“好小子,有野心有想法,关键时候还很靠谱。你早就该知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和你从来就不是竞争者。”



    “你真的从来没想过继任楼主之位?”花芥凝视着花任之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你居然完全不感兴趣?”



    “从未。”花任之肯定回答,他眼眸中浮现出难得的正经神色,“这些年,我爹的变化,你也是看到的。一个楼主之位,竟能将人改变至此……为了这个位置,他负了我娘,负了自己当年的承诺。我,绝对不会成为他这样的人。”



    众人只知悦卿剑当年出世之时,关于这把剑,与英雄美人的佳缘,却不知随着时光的流逝,宝剑仍在,当年的人却早已面目全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楼主花栩与夫人顾筠就不再伉俪情深了。花栩忙于事务,很少会踏足顾筠所居之所。顾筠也早已习惯了丈夫的冷落,除了抚养他们唯一的孩子花任之外,就是寄情山水,四处游历。



    夫妇两,早已同床异梦。



    记事起花任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对父母,以至于他听到别人用钦羡的语气提及悦卿剑的来历时,都只觉讽刺。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他并不想再让自己的人生也重复一遍。



    他确信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能这东西对于修士来说毫无意义。



    那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花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觉得他的话语依旧是幼稚又好笑,但又笑不出来。这个被顾夫人悉心养大的嫡子,自小就满脑子离经叛道与风花雪月,被他们其他人所嗤笑。然而当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轻易说出为了这些风花雪月,不想当楼主继任者这样的话时,花芥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内心还有点不愿意承认的敬佩。



    沉默了半晌,花芥闷闷地说:“你不要后悔就好。”



    “自然不会。”花任之斩钉截铁,他看了看门外,“外面你都打点好了吗?”



    花芥扔给他一套普通弟子的衣服:“穿上这个快些离开。楼主问起来他们只会说是你自己跑了。”



    “看不出来啊,这些年你在楼里培养了不少亲信吧。”花任之揶揄着说,然后又说,“你会是个好楼主。”



    花芥看着花任之。楼里的同一辈的子弟们,生下来,就以楼主之位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着。他是其中最努力的那个,却依旧比不上楼主对这个嫡子的认可。



    因此他向来就视花任之为自己的对手,这些年心心念念都是如何打败他,获得楼主认可,成为继任者,再成为楼主,壮大花家。



    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会和这人这么平心静气说话的一天。



    “我会的。你也记住,这个位置是我争来的,不是你抢来的。”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花任之笑眯眯地换好了衣服,溜出了门外,人消失了,声音还在飘着,“青山不改,绿水长久,咱们有缘再会!”



    花芥怔怔看着花任之消失在夜色里,站了一会,一个黄衫女子悄无声息低着头出现在他身侧,急急道:“公子,楼主正往这边过来。”



    “知道了。”花芥淡淡道。



    黄衫女子仰头看他,脸上有些焦急:“花奴担心楼主对你不利。”



    “无妨,”花芥坦然说,“我和他谈谈。”



    他想了想,又问:“红枫小筑那两人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他两在子时出现在主楼里,被吴先生发现了,现在被囚于西苑厢房。”花奴说。



    “你下去吧,”花芥说,“继续关注那两人的情况,时刻给我汇报。”



    “是。”花奴领命依言退下。



    花奴走后,花芥呼出一口气,看着黑沉沉的夜色,面上平静,内心却暗潮汹涌。



    他转身进入房间,关上了房门,坐在方才花任之坐着的太师椅上。微微的忐忑,更多的却是自信与笃定。



    楼主深夜来找花任之,是想和这位嫡子好好的谈心吧?



    想说服他能接受成为继任者?



    可惜了,楼主此行注定会失望。



    而他,就要让楼主明白,花任之是靠不住的,他根本胸无大志,无心承担起花家家业。最适合那个位置的,就该是自己才对!



    花芥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黑檀太师椅上抠着,心念百转了无数应对之法,直到有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房门自外朝内,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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