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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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星野转过头,阴沉沉看了王三小姐一眼,没有说话,越过她径直走了。



    王碧漪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心里如堕迷雾一般,他知道这人是琉璃城现今炙手可热的羽卫之一,他和云澜是什么关系?她回望深碧色的幽氤潭水,而云澜,那个谜一样的女修,也真的永远就留在幽氤潭底了?



    当时云澜的气泡破裂,他们四人一起跌入暗巢的地下湖中,她惊慌失措,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水边长大,冰冷的水和着化不开的黑暗一起涌入她的口鼻……再醒过来时,她与石雨江右都躺在了平地上,各种照明法器再次可以使用,显示着他们所在之处已经远离“暗巢”,但是云澜却消失了。他们试图再去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处地下水……直到幽氤潭秘境即将关闭,她和石雨先出了秘境,又等了许久,在最后一刻江右也终于出来。



    然后她回到了王家,就遇到了上门寻人的宗星野。



    这次秘境探险,王家召集的散修折损不少,这对修真者来说也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王家不敢怠慢着琉璃城来的贵客,派了王碧漪,亲自带不死心的宗星野到幽氤潭一探,并对他说明情况。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云澜在幽氤潭里失踪,王碧漪是有些难过的。



    她记得黑暗中对方牵着她的,那双温暖绵软的手。触感清晰,仿佛就在方才。一开始自己是真的很讨厌这个散修,衣着穷酸,寡言却不讷言,偏偏不是泥捏的性子,屡屡害她丢脸。但在暗巢那无处可逃的黑暗里,她带给她一种别样的触动,那是一种温柔笃定的力量。



    王碧漪吸了吸鼻子,一同收回的还有怅然与悲伤的情绪。修真之途,残酷艰险,习惯死亡与失去,已经是每一个修真者必修课。



    过去的都是虚无,只有当下才是最实在的珍贵。



    此时青莲水榭附近的白露山的山洞里,一角红衫翩然而过。



    由仙肉芝雕刻而成手掌灵物小乖蹦蹦跳跳地想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江右停住:“小乖,你就继续待在这里吧,好好守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回来了。”



    江右旁边还有个笑的一团和气的中年人,正是买卖洞府的店铺老板。



    老板看着这个下品洞府门口的五行阵法,不由啧啧赞叹:“实在是匠心独运,惊为天人。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设计了这个阵法。”



    江右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淡淡地说:“这个洞府她租住了十年?”



    “是,是,那位仙子租用了十年,一次付清。”老板连忙说。



    江右扔过去一把灵石:“继续延着,什么时候不够了,再去红枫小筑找人要,提我的名字即可。”



    老板楞了一下:“一直租着么?可有时限?”



    “无限期续租。”江右丢了句话,就翩然而去。



    老板看了看江右的背影,有些搞不懂这些世家子弟的想法,如果真是喜欢,把这洞府买下来赠予对方即可,何必一直租着呢。但主顾说什么都是对的,他按捺下疑惑,笑眯眯地开始数起灵石。



    老板自然不会明白,这个会无限期续租下去的洞府,藏着的,是一份愧意。



    以后漫长的岁月里,那个人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却需要不断去投入成本的地方,会成为一个特殊的不断提醒着他的存在。



    提醒他曾经因为一度的轻率,失去了一个能与自己在湖水里,四目相对,倾诉心事,漫谈风月的……朋友。



    ——



    幽氤湖底,暗巢中心,巫门遗迹。



    幽荧的光芒第一次从强盛到衰灭时,云澜终于掌握了巫修的文字,不再需要倚靠猰貐,她就可以一个人,在记载巫门典籍的石碑之下长时间的静坐与修行。



    第二个十年,云澜在痛苦的煎熬中终于突破了金丹。但预想中的雷劫却并没有出现,猰貐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他表示自己自从死而复生后,修为就永久的停留在了元婴。对于云澜的情况,只能猜测可能这里作为秘境,是化外之地,不受天道束缚。



    第三个十年,云澜终于迈步踏入了巫修功法的门槛,只因巫修功法入门时需要引天地五行之气入体,而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五行灵气非常微弱。为了寻觅残留的五灵之气,云澜几乎把巫门遗迹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部踏遍了,亏得她的聚灵体体质,才借得一些微弱的灵气,断断续续地才终于掌握了全部五行的入体。



    第四个十年开始,云澜彻底沉迷于巫修的功法修行。这是一个全新的修行方式,初始浅显,越往后越精妙深奥。巫修并没有像她之前想象的那般血腥阴暗,修的虽是至阴之道,但这天地万物本就是阴阳相成,时而为阴,时而成阳。之前看到的人皮娃娃,想来也只是巫修最肤浅残忍的一脉罢了。上层的巫修心法,通天地,驭鬼神,纳万物,深不可测,妙不可言。



    第五个十年时,沦为剑灵,修为全无的周泽在天问剑里,靠着养身镯的滋养,以及云澜的灵气供应,奇迹般地竟也再次突破了金丹。同样的,他也没有遭受雷劫。当他突破天问剑的桎梏,以剑灵化身的身份在云澜身侧显形时,把正在打坐的云澜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周泽站在巫门遗迹里,环顾四周,幻境里虚假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毫无温度,他却对着阳光伸出手,久久不能言。



    “别激动,等出去了,就能带你晒真正的太阳了。”云澜笑着说。



    周泽望着她,有些困惑:“你长得怎么跟我记忆里不太一样。”



    云澜好奇:“你记忆里我是什么样?”



    周泽回忆了一下,记忆里,那是个穿着绯红色华服,妆容精致的女子,五官有些模糊,到底是什么样,他也说不上来。而面前的这个云澜,衣着朴素,头发轻挽,用一根木簪别住,打扮是简洁干净的,但整张脸却清晰夺目,顾盼生辉。



    周泽摇了摇头,没有回复她的问题,只因心里在望向她的那一霎,生出了新的,怕是无人可以解答的困惑。



    当幽荧的光芒第六次变换时,云澜与周泽并肩站在幽荧之下,猰貐站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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