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当年流落在外时跟随师父,与此图的炼制者,器师闻人越有过接触。他知道闻人越受人之托,要做一个能把元婴期以上的高手困在其中的空间。这个要求非常难,闻人越一度陷入瓶颈。元婴期高手呼风唤雨都有之能,闻人越不过才金丹期而已,他如何能做出这样一个能越级禁锢他人的法器呢?
当时宗星野和师父住在闻人越家,师父打趣提到,越级困人,最好的就是对方能心甘情愿待在那里,毕竟真正的禁锢,就是人心的欲望。
这个说法立刻给了闻人越灵感,即可闭关捣鼓起那个图来。具体他是怎么做的宗星野不太清楚,但当他后来在琉璃城听说了这个图后,立马就清楚了这必定是个骗局。
——赵臣献计,与赵鲲联手打造的一个网罗住所有长老的骗局,而他们在画中世界的所谓修行进阶,可能都只是一场真实的幻觉。
而宗星野眼下要做的事,就是让这场局,更乱一点。
宗星野从怀中掏出一个吊坠,银色的链子下,坠着一块深红色的木头——琉璃城大姓有五,其中白家为木修,每位嫡子出生之时,长辈们都会炼制一块心血灵木为他戴上,当自己面对死亡威胁时,点燃灵木,族中所有人都能感应得到,从而立刻赶来营救。
白家子嗣艰难,自从白长老白祈进入云浮图后,留在外界的,只有唯一嫡孙白明。而这白明在前不久,已经死在赵臣手上了。宗星野当时主动请缨处理掉白明的心血灵木,事后却是悄悄把它藏了起来。
而现在,它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其他长老就算知道外界发生什么大事,他们沉迷修行与各种功法,肯定都不会管。白祈却不同,白明是他唯一的希望。
宗星野随手一挥,一簇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本来是木修的他,来琉璃城的这段日子,顺带着还学了些火修的功法。
火焰舔舐着心血灵木,灵木底部出现一点暗红色的光,随着一股血腥气从中腾出,一缕红色的烟也缓缓缭绕升起。
暗红色的光逐渐扩大,宗星野看着云浮图,默默等待着。
当心血灵木燃烧过半时,云浮图突然开始发光。
耀眼的光芒从云浮图内部腾出,越来越盛,达到顶点时突然收缩,但只缩了一瞬,光芒再次大盛,在近乎刺眼的光芒中,一个广袖高冠,气质如谪仙的男人出现在了密室内。
他抚着头,有些不堪忍受脑中的眩晕感。云浮图的光芒收回,密室又恢复了原来的光线。白祈也回过了神来。
密室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地上放着那个燃烧了一半的白家心血灵木吊坠。
白祈捡起灵木,心脏狂跳,他如一道闪电般冲出密室,外面也没有人。
“明儿!”白祈凝神感知嫡孙白明的所在,却毫无感应。自己给他的那些法器灵物,也统统毫无感应。这一切都表示这那些法器已经被抹去了神识。
与此同时,另一种巨大的惊悚感包裹住了他。
他意识到自己身形滞缓沉重,脚步都远没有在云浮图里那般轻快。
在云浮图里他分明已是出窍后期即将大圆满的修为——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觉得再在画中世界待上五十年,就可以达到大圆满,试着冲击一下化神。
他们五位长老,他是进阶最快的,一旦进阶化神,也将是他们中的最强者了。不,放眼整个中洲,自己都将是唯一最强者。
他们几位都不想再出去了,画中灵气满溢,俯拾皆是资源,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直待在里面,迟早是可以羽化飞升的。
但白明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唯一的牵挂,在感应到白明的心血灵木燃烧时,再大的诱惑也终于抵不住血脉的勾连。他在其他长老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选择了出来。
现在真出来后,他却惊悚的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又回到了进入画中世界之前时的修为——元婴中期。
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回头看向墙上的画。
他知道在幻觉中会模糊五感,让自己对修为的感知产生错觉。难道自己从画中出来后,进入了敌人布置的幻觉里了?
不对,不对。
白祈甩了甩头,他冲出密室,又冲出了玄武门。隐约看到前面有一点白色的影子在离开。
他果断追了上去,那个影子的气息在密室里也有,是他用明儿的心血灵木把他引出来的。但是那个影子居然比他还要快,甚至似乎是故意缀着他,引着他跟着。
白祈心急如焚,满脑都是疑惑,一种无名的愤怒不断在在心头累积。
即便他现在回到了元婴中期的修为,放眼中州也算是佼佼者了,整个琉璃城,除开另外四位还在画里的长老,怕是再找不到能与他交手之人。
便是那琉璃城城主赵鲲,也不过元婴初期而已。
那人到底是谁?居然会身形的比他还快?
追着追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睁大,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
比他还快的人……如果不是修为比他高,那就还有一种可能——
对方是驭风而行。
他到底是谁?!
琉璃城什么时候居然有风修了?!!!
当出了玄武门不久,风修就凭空消失了。白祈深深吸气,缓步向前走去,释放着全部神识感知周围的一切。
的确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包括自己的修为。
他死死攥着拳,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这种失控感已经是他许多年没有经历过的了。他一边走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所有事情的联系。
前面出现几个人影,他首先看到了赵铭芷,这个容貌惊人,却向来小孩子性格的城主嫡女,现在面无表情站在人群角落,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边的灵气气场扭曲,看来她是个聚灵体。再往前,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赵臣,昔日敛眉低目的炼气修士,现在已经是金丹期了,而周身气质全然改变,整个人像一柄开了锋的剑,锐利又阴冷。
赵臣。
白祈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回忆起赵臣捧着云浮图献给他们的场景,他冷笑一声。——赵臣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他眼中只剩下赵臣一人,全然没注意赵臣对面还有两个人,也根本不想再去管其他人。
他袖口一抖,一条细长的长索噼里啪啦闪着火光,从袖口垂坠了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