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咬牙,再次召唤出雾气,要隐藏住自己,赵臣却没有再给他机会。
“你变慢了。刚才你偷袭的对象如果是我,现在局势就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如果,”刚才空气里猝不及防的冰晶让赵臣眼睛里也流出了血,他觉得肺里可能也受了伤,一说话,满嘴的血腥气,但他却异常兴奋,他迅疾地奔袭到周泽身边,在周泽即将闪身躲过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以浮空弩抵在他的胸口,在他耳边轻轻说:“结束了。”
灌注了了金丹期修为的的箭轰然而出,后坐力让赵臣都不由身体向后落去,但他依旧死死抓着周泽,欣赏着猎物最后的表情。
周泽的胸口被轰出一个大洞,血肉喷溅而出,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咳出一声血沫子,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赵臣从他手中夺过天问剑,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滴血认主,就要流淌主人的血了。”
他摁住周泽的肩膀,将天问剑横在周泽脖颈处,割了下去。
天问剑在那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光,它想抵抗赵臣的控制,但它只是一把剑而已,即便已经有了剑灵,但在金丹期修士面前,根本无力抵抗。
周泽的血喷溅而出,天问剑发出巨大的嗡鸣声,仿佛绝望的嘶吼,一条裂纹瞬间在它的剑身上崩裂。
“无主的废物,还算什么灵剑?”
赵臣长笑出声,将天问剑狠狠掷向天空,一直笼罩在周家上空本就急需修复的护法大阵经过天问剑这一击,终于破碎。
护法大阵一消失,门口推搡着想看热闹的人群就被挤了进来。
最前面的云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满地都是血肉和水混合而成的泥泞,被烧焦的尸体,或者是中箭而死的尸体。活着的人也满脸满身都是血,站在院子正中的那个人,手上拿着弩,笑的宛如恶鬼。他手上提着一个熟悉的头颅,而那头颅很快也在他手中化为了烟尘随风而去。
周泽死了。
周家没了。
现场除了赵臣的笑声,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当周泽头颅最后一丝烟尘也在赵臣手中消失后,赵臣再一次把手搭上浮空弩,对着天空最后放出了一箭。这一箭在半空中炸开成为无数火簇,落到地上后点燃了所有接触到的物体。
人群尖叫着向后退去,唯恐被那火簇落到身上。
香娘跌倒在地,她所眷念的周家繁华就在这一夜之间,居然就成了地狱。
云澜眼尖,看到不远处居然躺着死气沉沉的天问剑,它仿佛失去了灵气一般,剑身上多了条长达数尺的裂纹,看上去和最廉价的破烂凡铁剑没有任何区别。
赵臣显然对它毫无兴趣,把它仍在这个角落,开始继续屠杀周家没死掉的人。
云澜跑出几步,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后,飞快的将天问剑收入了幽氤珠内,然后拉起瘫软成泥的香娘,趁琉璃城的人还没有对围观群众发难时,飞快地逃走了。
云澜拉着香娘跑到街头拐角,直到鬓发凌乱的香娘甩开了云澜的手。
“我跑不动了,别跑了……”香娘靠着小巷肮脏的墙角,不顾形象的瘫倒在地,眼睛发直。
同样眼睛发直的还有云澜,当时他们都被吓傻了,她下意识的就是要跑,不想去想,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停了下来,她的脑子开始充斥无数的念头。
她想到周泽不耐烦的样子:“那你就做个剑侍吧,帮我照顾好我的剑。”
他接着又说:“现在还没有,等我有了就交给你。”
然后那张脸又变成了被赵臣提在手中的模样。
眼睛圆睁,年轻又英俊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一定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出生优越的周家嫡子,二十五岁结丹的修行天才,自出生起伴随他的都是赞美与支持。周家视他为希望,他也视自己为周家的拯救者。
他还没来得及去接触外面的恶意,从来没想过以周家坐拥的资源,周家从来都是身处他人窥视之中。
上午老祖宗对周泽说云澜“身携巨宝而无力自保”,现在看来,周家何尝不是如此。可笑从周家到整个太衍郡的人,都还活在周家鼎盛的幻象中。当老祖宗不知所踪,唯一能成撑起门面的居然只是这个25岁的年轻人。
云澜身体发着抖,突然觉得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失去了周家的庇护,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向来不是软弱的人,因此这个时候即便再害怕震惊,也只是咬紧牙关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苦苦思索自己的去路。没有一滴的眼泪。
香娘倒是哭了起来。与她来说,今日本该是庆祝的日子,她养了云澜几年,终于把她送入了周府,从此她可以借着探望云澜的机会时不时去周家打打秋风,周家也不会薄带她。只要云澜讨得周家人喜欢,她的晚年也不会凄凉——毕竟云澜虽看着是个冷淡的,但却最念旧情。
而现在,整个周家都被烧了,周家人全死了。云澜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她突然害怕起来,害怕琉璃城会斩草除根,查到周家的别院庄子里去,把她和云澜都当做周家人给杀了。
一念至此,她哭得更加绝望。
“澜儿,咱们娘儿两命怎么这么苦?周家都这样了,眼下咱们还怎么活啊。”
云澜抓住她的手:“周家回不去,庄子我们也不能回去。我们干脆离开太衍郡,去其他地方吧!”
“去哪里?”香娘泪眼婆娑。
云澜想到了琉璃城的那些人,赵臣提着头颅站在泥泞血水中笑如恶鬼的画面已经带给她深深的阴影,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想见到琉璃城的白鹰标志了。
她果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哪里都行,除了西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