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扈三娘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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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药终于熬成,扈三娘又亲自端了,送往客房。



    此时鲁智深正好告辞离去,扈成见扈三娘一脸碳灰,不禁愕然道:“三娘这是在做什么?”



    扈三娘双手端着木盘,说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给高统制熬药。”



    扈成强忍住不笑,将门推开,说道:“进去吧,高统制已经议完事,该吃药了。”



    随即兄妹二人进了房间,花荣偏头见到扈三娘狼狈模样,脱口道:“三娘……你……”



    扈成轻轻摇头,花荣立即反应过来,住了声,退过一旁。



    随即扈成说道:“花将军,今日辛苦了,去陪我吃几杯酒如何?”



    花荣会意,说道:“正好饿了,高统制,我便先陪兄弟去吃酒,你有三娘照顾,好生休息便是。”



    两人离去,扈三娘这才走向床边,将托盘放在床边小桌上,看向高槛说道:“你先得吃药,可不能馋酒。”



    高槛偏头看向她,立即忍俊不禁,破声笑出,不料牵动伤势,引得肋间一阵剧痛,轻哼出声,额上沁出汗珠来。



    扈三娘说道:“又痛了?”



    轻扯衣袖,为其拭去额角汗珠。高槛说道:“你……怎弄成这般模样了?”



    扈三娘一愣,上下看了自己一眼,说道:“哪般模样?我着女妆,你又不是不曾见过。”



    高槛笑道:“你的脸……”



    扈三娘诧异起身,来到窗前铜镜前照看,忽然“哎呀”一声,说道:“难怪那两丫头会笑话,却不和我说,看我等会怎么教训。”



    却并不急着去擦拭,大大方方来到床前,说道:“不管它,等你吃完了药,我再去洗了。”



    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几口气,又用汤匙舀了一点药汁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说道:“刚好不烫。”



    高槛看她如此细致,不由痴了,待汤匙递到唇边,犹自痴痴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笑道:“虽然难看,也不至于如此吧?”



    高槛恍然张嘴,汤药入口,奇苦无比,不禁蹙眉。



    他弄不明白,中药一口气喝下去不是比这样一口一口的吃要少受很多苦吗?非有人要这样自讨苦吃。



    但被扈三娘喂药,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这点苦进了口中是苦,下到肚中则是甜了。



    “三娘如何会难看?只是一直以为三娘只会舞枪弄棒,却想不到也会如此温柔体贴。”



    吃了几口药下去,他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来。这倒不是他曲意逢迎,而是扈三娘的表现的确让他意外。



    扈三娘将药喂他吃完,说道:“你为我而伤,我喂你吃药,理所应当。你先躺会,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些饭菜送来。”



    高槛说道:“若能得三娘如此照顾,便一生吃药也认了。”



    刚刚起身的扈三娘微微一愣,良久才说道:“休要胡说,好好的一个人,怎能想着一生吃药。”



    随即离去,不多时,青儿、巧儿进来收拾了药碗。青儿看着躺在床上的高槛,轻声说道:“三娘从未侍候过人,大人真是好福气。”



    随即两名丫鬟相视一笑,退出了房间。



    扈三娘出了房间,心中突然一酸,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来。



    她如何看不出高槛对自己有意?而她心中,从认识高槛到成为朋友,到白马镇转卖祝家庄定下的战马,如今他又来扈家庄,不惜以身犯险,见她危险时奋不顾身相救。桩桩件件,使得她的心中对高槛的看法一点点的改变,好感一点点的累积加深。



    可惜自己已经婚约在身,且梁小玉也对他有意,自己既不能背信弃义,留千古骂名,也不能横刀夺爱,受世人唾弃。想到这些,心中纷乱如麻,隐然心酸。



    他想起前唐诗人张籍中的一句诗:恨不相逢未嫁时。



    自己虽然未成婚,但与祝彪的婚约独龙岗人尽皆知,成婚是早晚之事。



    她回到房中洗净了脸,来到客厅。见花荣与扈成正在吃酒,她经过一下午厮杀,早就饿了,便在桌旁坐下。



    早有人端了米饭递上,她用筷子扒拉着米饭,虽然腹中饥饿,嘴中却无一点食欲。



    扈成说道:“今日幸亏高统制料事如神,才让三娘不至于落入贼人之手。”



    扈三娘看向花荣,问道:“花将军埋伏村口,也是高统制的命令?”



    花荣说道:“自然是高统制的命令,他让我埋伏村口,说若是梁山贼人擒住了扈家庄的人,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下。”



    扈三娘说道:“难怪将军会说出高统制果真料事如神的这句话了。”



    花荣说道:“我当初也觉得奇怪,尚未开战,高统制是如何得知扈家庄会有人落入贼人手上的?”



    扈成说道:“这还不好猜测吗?扈家庄此次就三娘一人前去助战,高统制自然是担心三娘落入贼人之手,所以命将军在村口埋伏,以防万一嘛……”



    花荣听了,点头说道:“兄弟言之有理,看来高统制是用心良苦。”



    扈三娘听得心中更加烦乱,放下碗筷起身欲走,扈成问道:“你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扈三娘转身说道:“我与三郎有婚约在身,哥哥休要玩笑。”



    扈成脸色一变,眼中露出厌憎之色,语气之中隐含恨意的说道:“三娘休要提他!”



    扈三娘见扈成反应居然如此激烈,诧然问道:“我知道你与三郎不和,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扈成说道:“若是以前倒也罢了,今日三娘被贼人抓去,他祝彪不但不救,反而语含讥讽。以前只知道他目中无人,狂傲自大,如今看来并非只是如此!这分明是心胸狭隘,冷漠无情。”



    扈三娘说道:“哥哥不喜欢他,也不必要在我面前如此诋毁中伤吧。”



    扈成说道:“我是否诋毁中伤,你一问扈全便知道。当初爹爹为了扈家庄的安危,将你许配给祝彪那厮,我便极力反对。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他专横跋扈,在祝家庄欺负百姓,就连李家庄、扈家庄他也颐指气使。这样的人,怎配得上我的妹子。”



    扈三娘轻轻咬住嘴唇,沉思片刻才说道:“婚约早已经定下,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况且三郎……他也没有你这么说得不堪,待我成婚后,我自嫁了过去,好歹我都认命了。”



    扈成说道:“你……平日见你颇有主见,怎生到了自己终身大事却如此糊涂?待梁山兵退,我便求爹爹将你与祝彪的婚约解除了,决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扈三娘断然说道:“梁山兵退之时,便是我与三郎成婚之日。”



    说罢,留下气得直哆嗦的扈成与瞠目结舌的花荣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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