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说道“如何会不记得,只是太长时间没来了,觉得有些生疏了。”
旺财说道“以前衙内就喜欢在这里吃酒,要不今天中午我们也在这里吃?”
能进樊楼吃饭,这是他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现在只要他想去,估计樊楼的掌柜就得客客气气的招待自己。
“走,正是走得累了,上去歇歇。”
高槛举步往樊楼中走去,这樊楼规模宏大,高峰期时能同时容纳上千人吃饭。如今春节刚过,酒楼中食客不似平时热闹,但也人声鼎沸。店伙计穿梭往来,吆喝声、应答声,柜台中几名账房噼噼啪啪拨动算盘,忙着给客人结账。这种繁华热闹,是高槛在翠云楼、荷花酒楼所看到的场面根本无法比拟的。
掌柜是一名十分精神的中年人,锦衣华服,十指上六根手指套着翡翠大戒指,闪闪发光。他远远的见到高槛,微微犹豫,觉得认识,可与自己的记忆又有很大区别。但高槛身边的来福、旺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赶紧上前,唱喏说道“高衙内,可有些时日不见您来了,听说您去了大名府,今日怎么得闲了?”
高槛尚未说话,旺财说道“掌柜的,给我们衙内准备一间雅室,可不要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影响了衙内吃酒。”
掌柜连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请随小人来……”
高槛随着他往里面走去,穿廊过户,后面逐渐安静下来,虽在雅室中也有不少食客,但不似前面那般喧闹。
走过一条长廊,已经到了里院,再往后便是金明池了。而此处越发的幽静,原本跑堂的伙计也换成了妙龄丫鬟,一个个步履轻盈,低头碎步而行,深恐惊扰他人。
高槛悄然四下张望,陡然感觉眼前场景似有几分熟悉。楼上红栏处,偶见衣着鲜丽的妙龄女子倚栏探望。而掌柜送到这里,便不再进去,而是俯身说道“衙内以前喜欢在这里吃酒,小人便不送进去了。”
高槛正在奇怪,只见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迎来,人未到面前,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差点将他熏一个跟头。
“啊哟,这不是衙内吗?今儿个是什么风,把衙内给吹来了?”
掌柜见那夫人走近,说道“李妈妈,衙内便交给你招呼了,酒菜很快就送来……”
随即又对高槛说道“衙内,您先歇息着,酒菜马上就到。”
李妈妈正要伸手去搀扶高槛,却见高槛微微蹙眉,随即转身道“姑娘们,贵客到了,还不出来迎接?”
话音刚落,便见呼啦啦出来一群女子,一个个与李妈妈一样,浓妆艳抹,纷纷向高槛走来。两名女子上前将他扶住,说道“衙内爷,您可有些日子不曾来了,还以为您把我们都给忘记了呢……”
“就是,今儿个我们一定要把衙内爷侍候高兴了……”
高槛身不由己被十几名女子簇拥进了一间雅室。房中布置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所,未免感觉十分不自在。
以前想着大保健,那也只是想想,总是因为心痛口袋里那几张大红钞而不敢轻易尝试。今天这场面,估计只要是男人就会想的吧,可他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厌恶。
进了房间,他对李妈妈说道“今天本衙内只想安安静静吃酒,她们……就都散了吧?”
旺财自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给李妈妈,说道“只叫竹儿来陪衙内吃几杯酒就行。”
李妈妈接过银子,满脸堆笑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叫竹儿前来侍候衙内爷。”
随即让那十几名女子出去,自己扭动两步,见来福、旺财依然站在高槛身后不动,又转身道“两位小哥不去吃几杯?”
两人这才跟着李妈妈往门外走去,留下一脸愕然的高槛坐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竹儿?旺财知道这里有个竹儿,看来以前的高衙内没少在这里消遣,居然还有老相好……”
正在思索时,一名女子推门而入,却也是浓妆艳抹,身材丰腴,一张脸蛋倒也俊俏,可高槛只看了一眼就给定位为庸脂俗粉。
竹儿上前说道“衙内爷,还以为你把奴家忘记了,害得奴家伤心了好久……”
她的话刚出口,一缕琴音突然响起。高槛立即竖指示意她噤声,仔细倾听那一缕琴音。
他虽然五音不全,对音乐也不是很热爱,但唯独对这古琴情有独钟,每每听到便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
在大名府时,他便对李瓶儿的琴音、歌喉十分沉迷,自从自己去了白马镇,就再难有机会听到李瓶儿的琴音、歌声了,心中一直觉得遗憾。此时突然听到琴音,他心中一动,便让竹儿噤声。
竹儿本待投怀送抱,自己随便撒上几句娇,喂这个财神爷吃几杯酒,只要这位财神爷一高兴,白花花的银子就砸过来了。可今天这位财神爷反常,以前都是一把拖过去,恨不得将她揉做面团,可今天却让自己止步噤声。
她只得错愕的站住,看向高槛,不知是该扑上去,还是该傻傻的站在那里。
琴音缥缈,叮咚悦耳,随着琴音,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唱起“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歌声婉转轻柔,饱含深情,伴随着琴音,如同三月春风拂面而过,犹似情人小手在自己心头轻轻挠动,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随着琴音杳去,歌声止歇,高槛犹自陶醉其中,意犹未尽。
锦儿见高槛双目紧闭,神情陶醉,轻声说道“衙内爷要听曲儿,竹儿也会,要不竹儿也为衙内唱上一曲?”
高槛骤然醒转,看向竹儿,轻轻摇头道“不必了,我问你,刚才唱曲之人是谁?”
竹儿说道“那是师师姐姐,可是京城的花魁,衙内爷今天有二副,平日里姐姐不轻易唱曲的……”
高槛心中一动,骤然起身道“李师师?”
竹儿冷不丁一惊,说道“自然是李师师,难不成这东京还有第二个花魁不成?”
高槛往窗户走去,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对面楼下轻纱垂幔,隐约有人影起身,虽然看不真切,但见她身材曼妙,光是看见朦胧身影,便可断定那人绝非俗世红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