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没看到人,又见这几人行大礼,侯老夫人的脸色一沉:“人呢?你们去接的人呢?”
“老夫人,熙姑娘说咱们没凭证,不能证明她是侯府的孩子,因此她不肯跟咱们回来。”阮嬷嬷道。
大家都愣住了。
已回到二夫人身后坐下的赵如语更是吃惊得失态地张大了嘴巴。
这事,怎么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呢?上辈子,许熙可是一接回来了,一股的小家子气,行事畏畏缩缩的,说话做事都上不得台面。第一次见面,老夫人和夫人就不喜欢她,连带着一再地像刚才一样讽刺埋怨二夫人。
二夫人似乎本来就对许熙不喜欢,再加上老夫人和夫人为这事屡屡教训她,她越发地讨厌许熙。于是她对许熙,就跟对她这个养女一般,人前显得热络亲密,背地里各种挖苦、冷落甚至折磨。
许熙作为一个小户人家养大的孩子,进侯府后就各种自卑,再加上二夫人这个亲娘也如此对待她,府里那些踩高捧低的奴仆们对她也没有了半分尊贵,让她变得更加抑郁自卑。后来年纪到了,要谈婚论嫁,大夫人出门的时候带她出去交际,她各种出错,在京城贵女圈中都成了笑柄。
侯府一直在走下陂路,顶级贵族圈侯府已经进不去了。平时都是跟一些跟侯府同样处境和那些五、六品小官的夫人交际。许熙的身世本就被人津津乐道了,她这么一出丑,更是让侯府被人耻笑。
当时老夫人气的不行,干脆下令不要带她出门。
于是许熙一直蹉跎到十八岁,才由二夫人作主,嫁给了一个家境不怎么样名声还十分不好的男人。
赵如语记得清清楚楚,许熙上辈子就是今天被接回来的。因为今天是赵如语的生辰。虽然二夫人不重视,但大夫人会让厨房给她专门做几样爱吃的菜,还会给她栽一身新衣;府里的姐妹便也会送她点小礼物。
可因今天许熙要被接回来,除了堂姐和堂妹,谁都没顾得上她的生辰。
但事情跟上辈子相比,竟然不一样了。许熙不但没有乖乖跟阮嬷嬷回侯,她还说什么“没有凭证,不能证明她是侯府的孩子,所以不肯回来”这样的话。
赵如语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是许熙能说出的话吗?许熙不会跟她一样,也重生了吧?
她紧紧地盯着阮嬷嬷,希望她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句。
然而阮嬷嬷说完话后就本本份份地站在那里,微垂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侯老夫人惊讶过后,看向了刘管家:“刘恒,你把情况仔细说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是。”
刘管家可不敢添油加酸,老老实实把今天的事都禀报了一遍。
听到他转述的许熙的话,再听到为了不回侯府,许熙不惜上吊自杀,众人都惊呆了,偷偷观察老夫人的神色,就见老夫人的脸早已黑成了锅底。
而赵如语已经确定,现在的许熙绝对不会是上辈子的许熙了。
“……事情就是这样。老奴担心熙姑娘再做出过激行为,也担心别人说咱们侯府强人所难,便没再多劝,先回来禀过老夫人、侯爷和夫人再。”刘管家道。
侯老夫人坐在上首,半晌没有作声。
原先还有的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大家都静悄悄地坐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好一会儿,侯老夫人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挥手道:“行了,你们先去歇着吧。”
待刘管家和阮嬷嬷几人退下,侯老夫人又道:“朱氏、魏氏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侯府的夫人、姑娘们都领着下人退了出去,便是侯夫人和二夫人的丫鬟婆子也都被两人遣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三个主子和侯老夫人的心腹嬷嬷金嬷嬷。
侯老夫人拿着佛珠在手里转着,眼睛半闭,开口道:“你们是怎么说的?”
“自然是要接回来的。”侯夫人率先开口,“孩子换错的消息是京城府尹那边传过来的,贵族圈早已宣扬开了。这时候咱们不把人给接回来,咱们侯府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侯老夫人手里的念珠一停,睁开眼瞥了二夫人一下,问道:“魏氏,你呢?”
魏氏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直到这时,她才抬起头来,点点头道:“我都听老夫人、夫人的。”
侯老夫人半眯着眼睛瞧了她一会儿,直到看得二夫人全身僵硬,低下头不自在地绞起裙子,她这才重又闭上了眼,淡声道:“魏氏,明儿个你跟元良两人,带着语姐儿一块儿去一趟。你俩是熙姐儿的亲生父母,你们亲自去接她她才会心安;语姐儿是许家的女儿,不管怎么的都该去认认门,见见亲人。”
“是。”二夫人连忙站起来答应。
“我不管你疼不疼爱那孩子,愿不愿意把她接回来,她也是我们侯府的血脉,万不能流落在外的。我们侯府现在大不如前,再出个流落在外的孙女,非得被圈里人看笑话不可。往后,谁愿意跟咱们结亲?”
侯老夫人手里的念珠顿了顿,想了想又道:“刘管家今天带去的一百两没给,明儿个就让语姐儿带去,说清楚是她孝敬叔叔婶婶的,除此之外再备些绫罗绸缎和糕点。”
二夫人又低着头应了。
侯老夫人这才挥挥手让两人退下。
待两人出去,侯老夫人吩咐金嬷嬷:“去把侯爷和二老爷叫过来。”
侯府里大小爷们十来个,除了侯爷在衙门里挂了个闲职,其他人都无所事事。侯爷那个闲职既叫闲职,自然是不常用去衙门里做事的。因此,全府的爷们就没有一个到衙门里忙活的,或是在家,或是在外面茶馆、酒楼里混日子。
不过还好,因为侯府入不敷出,侯老夫人管钱管得严,除了每个人每月的月例,任何人不能在账上支取钱财;一旦发现有人在外面赌钱逛青楼,就算是绥平侯本人,都得受侯老夫人的家法惩罚。
因此绥平侯府的爷们虽不能干,却也不敢在外面胡乱生事。最多去茶馆里听听书喝喝茶,去向都是固定的。
金嬷嬷出去不到一盏茶功夫,绥平侯赵元安和二老爷赵元良兄弟俩就一前一后进了正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