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隐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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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容华纵使相逢应不识第一百零二章隐秘永安侯夫人被逼问得失了冷静,霍然起身离去。



    裴璋没有起身追出去,就这么躺在床榻上。



    时间慢慢流逝。



    不知何时,天竟已黑了。



    没有他的吩咐,无人敢进来点烛台。屋子里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中,裴璋全身冰冷,一片混沌茫然。



    门忽地被用力推开。



    “来人,”是父亲永安侯的声音:“点燃烛台!”



    很快,几盏烛台同时被点燃。屋子里骤然亮了起来。



    裴璋双目有些刺痛,略略闭目片刻,重又睁开。



    所有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永安侯站在床榻边,目中有着奇异的冰冷:“裴璋,你想知道什么?”



    永安侯显然动了真怒。



    裴璋起身下床榻,在永安侯面前跪了下来:“父亲,我想知道,裴家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永安侯冷冷地看着嫡子:“你是我唯一的嫡子,爵位和家业,都是你的。你喜欢程锦容,我自会为你筹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裴璋抬头看着父亲:“我心中有重重疑团,请父亲为我解惑。”



    儿子蠢笨,当亲爹的心里固然不喜。



    太过聪慧敏锐,也一样令人头痛。



    永安侯心头怒火蹭蹭,声音愈发冷厉:“好!这桩隐秘,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当年,你大姑母生下一双孩子后,彻底伤了身子,奄奄一息。郑侧妃最是得宠,膝下又有庶出的皇长孙。你姑母忧思成疾,唯恐离世后,无人照看一双儿女。”



    “我们裴家虽是将门,和公侯府邸相比,却差了不止一筹。你姑母为太子妃,以后若为皇后,我们裴家便会成为后族,坐享富贵权势。”



    “你姑母不能死,只能让别人死。”



    ……



    狠戾无情的话语入耳,裴璋全身如置冰窖,再无一丝温度。



    永安侯熟悉的面容,此时异样的陌生,双目中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你的四姑母裴婉如,自幼和你大姑母生得肖似。要寻替身,找她最合适。”



    “裴婉如生性蠢钝软弱,我只以一封信,就将她骗来了京城。你的四姑父程望,被我安排去洛阳为人看诊。”



    “我以程锦容为人质,裴婉如不得不低头,听从我的吩咐安排。你姑母离世后,以裴婉如的名义下葬。裴婉如成了太子妃,被送进宫里。”



    “这些年,为了安她的心,我和你母亲对程锦容视如己出。”



    “为了宫中安稳,为了裴家的富贵,裴皇后得一直坐镇中宫。程锦容不能离开裴家。这么说,你可听懂了?”



    裴璋:“……”



    永安侯看着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裴璋,冷冷道:“六皇子是裴婉如所出,只要他安分守己,不和二皇子争抢储君之位,便也无妨。否则,想令一个几岁孩童夭折,总能想出办法。”



    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底蔓延。



    裴璋全身冰冷,再无一丝温度。



    永安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璋!你是我永安侯的嫡子,是皇后娘娘嫡亲的侄儿,是二皇子的表弟。”



    “没有皇后和二皇子,就没有裴家今时今日。你裴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勋贵子弟。凭什么能进宫做皇子伴读?凭什么能入皇上的眼?何来的机会名扬京城?何来的锦绣前程?”



    “你给我记住,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为了达到目的,用些手段,理所当然。”



    “裴婉如做了多年皇后,享尽富贵。程锦容在裴家,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半分委屈。进门就是永安侯世子夫人。我和你母亲,都不会薄待她。你们青梅竹马,彼此有情,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是未来的永安侯世子,是裴家未来的家主。一味心慈手软,做妇人之态,简直荒唐可笑。”



    “今日,我将一切隐秘都告诉你。你听完之后,便将此事彻底忘掉。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透露只字片语。否则,一旦走漏风声,裴家便是欺君灭族之罪。”



    “裴家嫡脉一房,如今有十余人。未出五服的亲族,有三百人。若加上裴氏族人,人数近千。”



    “这么多人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应该怎么做,你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



    永安侯阴沉着脸,迈步出了屋子。



    守在外面的几个侍卫,皆是永安侯心腹,站在数米之外。一个个神色沉凝,目光炯炯。别说丫鬟,就是苍蝇也别想靠近半步。



    永安侯夫人等在门外,满面焦灼不安。见永安侯出来,忙迎上前,低声问道:“侯爷,阿璋他现在如何?”



    永安侯冷哼一声:“他肩上有伤,先在屋子里养上几日。待伤好了,再去宫中当差也不迟。”



    裴璋一日想不明白,就待在屋中一日。什么时候想通了,才能“病愈”。



    永安侯夫人听出永安侯的话中之意,面上一白,蓦然抓住永安侯的手:“侯爷!”



    永安侯冷冷地瞥了一眼过来。



    永安侯夫人面色愈发惨然,不肯松手,又喊了一声:“侯爷,阿璋还年少,性子又执拗。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有的……”



    永安侯面无表情地说道:“转不过弯来,就不配做我裴钦的儿子。”



    永安侯夫人心里直冒凉气,心里忽地后悔不已。



    早知闹到这个地步,她真不该一时冲动,命人去军营送信。永安侯何等心狠手辣,她还能不清楚吗?



    万一裴璋真得“想不通”,令永安侯不满,父子两个心生隔阂……



    永安侯夫人越想越后悔,奈何世间没有后悔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可能再回头。



    “侯爷息怒。”永安侯夫人忍气吞声,软语恳求:“我这就进去开导阿璋,让他早些想清楚想明白。”



    永安侯又是一声冷哼,甩开永安侯夫人的手,拂袖而去。



    永安侯夫人咽下喉间涩意,推门而入。



    烛火明亮,裴璋维持着之前跪着的姿势,动也未动。



    永安侯夫人走近,绕至裴璋身前,才发现裴璋双目赤红,满面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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