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的女儿,用白麻巾遮着头,和弟弟胡穜一样,皮肤白如玉,亮眸中多少有些旁人不易察觉的衷情,父亲四十九岁就去世,母亲己经无心与客人应酬,只能由他抛头露面出来支撑。
她给小舍敬上了茶道:“弟弟一直说张詹事照顾他,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受小女一拜。”说着便要瞌头,被小舍拦住:“胡姐姐比我年长,瞌不得瞌不得!”
白色麻布风吹起时,小舍见她右边脑门耳朵少了些。听杨士奇说过:胡广与解缙,杨士奇同为江西吉水人。胡广把未出世的女儿,嫁给解缙之子解祯亮。但解缙死后解祯亮被流放到辽东。胡广就想解除婚约,哪知他女儿不干,还割下一只耳朵发誓说:“女儿薄命之婚,是皇上做主,您也是当面答应过的,现在反悔,我就只有一死了!”
胡小姐似乎从小舍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大方的把头发撩开:“父亲有不对的地方,小女都会更改之。”
小舍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急忙别转头,见胡穜正跪着行孝:“等守孝期满,让你弟弟再些来。”
胡小姐点头:“皇上已经召他入翰林了。”
小舍出了灵堂,客厅一角蹇义几个在争论着。
蹇义正说:”翰林学士杨荣疏陈十件事:“斥我吏部职专选法,说官吏俱有定额。本该一、二员者,或至三、五员者;现在有六、七员,甚至十余员。各处考好的官员到部,不辨其贤否优劣,年劳久近,一律收入当官。”
阎府丞冷笑道:”让他来詹事府点点人数。”
小舍朝他摆手,听蹇义继续说:“还有的经过三、五考,七、八考不能入内;而未满一考、二考反而能入。进士、监生出身本该有定额,如今却有骤然出任各方面大员,有任知州的,府同知、通判的,也有任典史、吏目的。轻重不论,未经审核就擢用。弊端大多。”什么意思,这难道是我吏部之弊吗?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
李侍郎对吕震道:“吕大人,杨荣对我们户部职掌钱粮出纳,也抽了一鞭,说:“尤当尽心,不容有丝毫欺骗舞弊行为。今府、州、县税粮或有经二、三年未交者,有四、五年未交者。而户部毫不在意,每年以催征为名,派官在外,有一、二年不回者,三、五年不为者,只是贪财好色、盘剥良民,部里明知其罪,却不举奏。其税粮既已送纳到各粮仓,而官吏则盗卖虚出。各府、州、县也狼狈为奸,伪造通关,其实并未送纳到粮仓,部里对其奏缴文件也不辨验查驳。”这是咱户部之弊端。”
吕震怒了:这小子,平时也不认识礼部的大门,却胡言道:“礼部职掌礼仪。今朝贡使臣到京后,其饮食供帐之具全部委托会同馆,应赏赐者故意迟留。又有各处军民来贡者,往往不立即奏报,只令于会同馆听候,或十日、半月不引奏,或已进贡即遣发。”这是礼官之错。”
蹇义摇着纸扇:“他对你礼部不熟,随皇上打二仗,就对兵部了如指掌了,指责兵部乃尸位素餐,优游度日,兵务废驰,马政不修,军伍有经三五年、十数年空歇不补者,马匹孳生有三、五年拖欠不上交者,以致各卫互相蒙蔽,贪赃坏法。”这就是兵部之弊?他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吗?。”
金纯似乎也忍不了,用绢布擦着汗,等蹇义话音结束,便道:“我们刑部、都察院也没少被他批,说什么:“职掌刑名。今黑白不分,是非颠倒,令人抱冤负屈,无处控诉。也有关押三年、五年以至十年者,有司官吏毫不过问,以致死于无辜者不少。大理寺职掌详刑,伸冤理屈。今乃一同蒙蔽,随其轻重高下不能有所办理。”哈哈哈,岂有此理,别的不说,陈瑛就是都察院的,自已干了自已不够啊,还有我们刑部的刘观,不也贬了官,这也是刑官之弊?”
宋礼也笑了:“咱工部不仅修大运河,又急着建北平宫殿,说我们诸造作皆可随宜。而有司官吏不度民力,不分缓急,差人买办物料以一科百,以十科千,民受其害不可胜言。并且对借故逃避服工役的匠人也不追究。”他不知释放是皇上,皇太子钦定的吗?”
蹇义点着头
宋礼又道:“还说凡军器除存留操备之数,其余皆令入库,不许私制。近来却有些出外往往私带军器,及私藏在家,或公开出售。不知其从何而来,何人为之制造。”这私藏者,除了王公候爵,纪纲的锦衣卫,谁敢?”
蹇义道:“还牵出洪武年中官府买办物料的事,说只收本色物户自送该衙门交纳。今贪财之徒一概揽纳,不收本等物料,而行收钞银,恣肆贪残,吮民膏血”这不是事后算账,洪武时的舞弊,难道也要找你宋礼?”。
小舍想起了金忠道:“杨荣也说兵部了,说:“洪武中各卫旗官军士编成队伍,各有统属。今擅收别卫军士入伍,又招逃犯及无赖。”要命,金忠招童子军有罪吗?逃犯和无赖,我不信他能挑出个一二来?”
金纯道:“不知皇上见了他的上奏会怎么说?”
吕震道:会怎么说,说他讲得对。:“但如进此言,恐怕与群臣产生矛盾,不如让御史上疏。”还是信了他。所以让御史邓真代他奏疏。”
子夜了,胡小姐劝大家回去,小旗顶了胡穜的缺,和小舍一路回家:“张詹事,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安兰一直牵记你。”
“她们母子俩好吗?”
“好啊,安兰在家操持家务,看看孩子。”
“那好,等我有空就去看她。”
街上空荡荡的,白天的太阳晒的地面,还有一股热气在灯光之下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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