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几天,几个乞丐知道张山救了王氏,生怕他多嘴,把他给弄死了灭口。”
小白道:“有了王氏的口供,接下来,蒋通判亲自提讯那几个讨饭的,王氏一指认。一名乞丐的手上被咬破的痕迹还在。人证物证俱全,再加一顿棍棒伺候……”
许杵作说话间喝了不少酒,眼睛也红了,歪着头,小舍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咱们不喝了,明天陪我上山。”
穹窿山小舍不止一次去过,离城五十里路,一个时辰四个人便到了山脚下,清晨的太阳红灿灿的,阳光使原本的青山显得五彩斑斓,马沿着东坡崎岖的山道,缓缓的上行,马呼着重重的鼻息,行到半山腰,小舍道:“老蒋,我这马今天有点不对,我不上去了。”
蒋通判道:“来也是你喊着要来,到也到了,怎么不上了呢?”
“我也不知道,这马今天拉稀,我怕伤了它。”说着一个人便按原路下山。
穹窿山与邓尉山之间有条小路,刚好马能行走,小舍见小白和许杵作跟了过来,便指着山谷一处庙宇道:“这庙隐藏的好,还是个金色的屋顶,好奇怪。”
许杵作道:“应该在我们村附近的渔洋山,我怎么没见过。”
见蒋通判没跟来,小舍道:“不等他了,我们走。”
这山谷的路长着茂密的野草,还有不少高耸入云的杂树掩蔽,人在里面行走根本发现不了。快近太湖了,刚才明明看见的金色屋顶消失了。
三个人分头找路,小舍看见杂草中有块石碑,一尺来宽二尺来高,拨开草见上面刻着“昙花庵”三个字,还有个箭头指着方向,小舍一阵狂喜,唤来白,许两人,披荆斩棘走了几步,前面天地豁然开朗,山道上铺着青石台阶,看凿痕还是新的。
三人互助对视了一下,把马栓在树上,拾级而上,山上传来铃铛之音,抬头见时,简陋的院门便在尽头。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里面是个大院子,还有青石筑的放生池,放生池后便是红墙金顶的山门,这山门中间隔着个墙,就留一个小门,小舍让两人留在外,自已悄声无息的进了去。
隔厢有个小尼坐在窗前,嘴里念着经,眼睛却闭着,小舍用手试了试,小尼是睡着的。
里面一个天井,种着几棵超过屋顶的银杏树,果实累累,把枝头也压了下来,还有几棵新栽的海棠树,绿色中显得十分妩媚。正中台阶上是大雄宝殿,门关着。
小舍选择正左边配殿的廊道上去,殿左的月洞门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小舍见有个半人高的破水缸,也顾不得脏,跳了进去。
脚步声近了,一个人道:“今天眼皮跳得厉害,可能老衲今天少念了。”这声音低沉带着凤阳声调。
另一个人道:“念就是让应文师父放下一切,应文师父是不是有杂念没除?”
“修行看来是任重而道远,应文惭愧啊。”
门“咯吱”一声开了,小舍把缸盖顶起,前面的已经进了殿,后面的高个子,经书掉在台阶上,正在捡,抬头时,小舍出懵了:“这那是黄溪村那个应文啊?”小舍差点惊叫起来,眼前这位,脸明显消瘦,深邃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紧抿的嘴角略微下垂,含着悲伤和忧愁。
“一定有两个应文,一真一假!”小舍寻思着退了出来。
许杵作道:“大人,你钻到那里去了,怎么浑身都是青苔和灰尘,连头上也是!”
“小小的破庙,我能去那,上台级时踩着个青泥苔滑倒的。”
“里面香火怎么样?小尼姑长得如何?”小白开着玩笑。
“小尼姑上早课早,我进去时,睡着觉在念佛。”
“那尼姑恐怕是菩萨吧,修行的这么好!”
小舍听小白这么说,心动了,又轻手轻脚的回了去,小尼还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下垂着,苍白的脸上,小嘴唇还在嚅动着,小舍凑近些听,还是在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娘说过观音菩萨耳垂圆润丰满,这小尼不是。
小白和许杵作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进来了,指指小尼,摇着手。
三人便退了出来,小白道:“不像,观音菩萨额上有佛印,一见便是光彩夺目,佛光四射。”
小舍便用手拍他的头:“说是也是你,说不是也是你!”
小白装着躲避,往大门跑去,小舍身后有人大吼:“那来的野夫,到庵内啰皂!”
小舍回头,见院墙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六个中年俗家人,穿着灰色短衫,麻布灰鞋,手里执着弯刀,呈包围状过来,小舍装作害怕,拉着许杵作便跑。
跑到栓马处,许杵作上了马,气喘吁吁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护卫!”
“也许是武僧习武的地方。”小舍撒了个慌。
刚进来的路口有马蹄声传来,三人急忙骑着马往树林深处躲。空荡荡的林间,听得蒋通判的声音:“好像有人来过!”
小舍心“扑通扑通”跳得急,轻轻的拍了一下马肚,那马也乖巧,伏了下来,喘着气,抖着鬃毛上的松针。
另一人道:“大人,是野猪,你看!”
听得蒋通判一阵笑声,二人朝山坡上走去。
三人又上了马,小白道:“一上午,神神密密,似乎是鬼使神差一样。”
小舍装傻道:“是啊,这种地方都是有神灵的,让你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我现在也晕了,怎么会到这地方来的?”
许杵作道:“大人也迷糊了,更别说我们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三个人的笑声在幽谷里窜起,惊得山雀四起,看着飞上了瓦蓝瓦蓝的天穹鸟儿,小舍清楚了,王一飞的话没错,真的建文帝一直在南方,而叶希贤,杨应能带着假的应文往云南,贵州跑,分散朱棣的注意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