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几个上了木桥,这桥有十丈长,下面支了不少木桩,果然修得实实在在的,牢不可破,几十人站着也没事,大伙心也定了。
刚下桥锦衣卫的千户李春来了,带着一彪人马,先把寺门守住。
李春是纪纲的亲信,小舍在纪府见过,他道:奉指挥使之命先来打前站。寺庙内就交给我了。”
小舍点了点,拱了拱手立马与他道别,骑上自己的雪龙马沿枫桥路回城去。
一路上金通判问道:“小舍,汤宗大人有消息吗?”
“大赦都没通过,可能还有些日子,不过我前日去,他已经换了牢房,待遇也好了不少,还能在里面看看书。”
金通判道:“如果这次能见到皇太子,我一定苦苦哀求.那怕陪汤宗大人一块坐牢。”
小舍愠怒道:“金忠和汤宗是生死之交,他都去说过了,你去求也白求.关也白关。”
金通判没了声响,静静的随在小舍身后。
小舍和知府的人经过胥门,守门的弓兵增加了不少,城墙上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万年桥下的接官码头,除了巡检的快舟,其它船全赶走了,钟同知道:“这老山东乖巧的很,也知道军令状不好签的。”
到了学士街,小舍道:“我带阎府丞先回我家去一趟,好久没人住了,收拾一下晚上好住。”
小舍先去温女人家找到王阿毛,让他开了门。
家里平时有王阿毛夫妇俩照应,还算干净。
王阿毛道:“大人今晚就别做饭了,我让老婆烧几个家常菜,你俩就在我家吃算了。”
小舍道:“也好,今晚将就一下,明天我自已想办法。”
温女人赶了过来,有了男人就不一样,一经打扮年轻了不少,虽然素衣素裙,脸上来扑了点粉,梳得水亮亮的鬓发间还别了个玉钗,一见小舍便扯着嗓子道:“哎呀,大人是越来越神气了,绯红的官袍就是不一样。”她一边说,一边让小舍打开自已的房门,把衾被拿到院子里去晒。
牛捕头骑着马来了,一下马便笑道:“大人,今晚你作东,你欠了小人一顿饭。”
小舍道:“有你这般讨吃的吗?我什么时候欠你的?”
“记得有一回,去小人亲戚店铺吃饭,小人我说的话了吗?”
小舍依稀想起这家伙酒后曾对知府的人评头评足的事,现在看来,这毒舌还真是厉害。便道:“得得得,今天阎府丞头一次来苏州,你找个干净些的酒家,我们换了衣裳就来。”
阎府丞客气道:“算了吧,就在这吃,等元旦过后再请我不迟。”
小舍道:“这是我生死弟兄,答应了也就不反悔了。”
牛捕头上了马一溜烟找酒家去了。小舍问王阿毛:“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王阿毛道:“大人,你不说我倒忘了,就昨天,有个老头来过。”
温女人道:“就是王伯。”
“他来干吗,一个人吗?”
“说是来找本书,说他忘在这的。有没有其它人倒不清楚。”
王阿毛道:“也许吴家药铺的外甥女一快来的,我看她带着个男孩在街口站着。”
“男孩,有多大?”
“比小少爷大些,两只眼睛乌黑透亮。”
“白天还是晚上?”
“也就这时候,昨天没太阳,天黑的早,我去打酒正好路过这。”
“没说其它什么吗?”
“说少爷回来了吗?”
“我说少爷在京城当差,全家都搬去了,也许过年会回来。”
“书他拿走了吗?”
“我说,我有大门钥匙,你自已进去找,他道,算了,等过年我再来吧。”
听王阿毛夫妇这么一说,小舍心里犯了愁,思忖道:“王伯和赵媚娘来干吗?难道谁透露了我的行踪,知道我要回来?是来打探皇太子来苏的消息吗?如果是这样,元旦就一定有戏了,但为什么带个孩子,是想用孩子这块牌子来打动我?”小舍越想越不对劲,左眼皮一直在跳动。
牛捕头又来了,小舍轻轻的关照王阿毛:“我出去后,把楼上的蜡烛和门前的灯笼点亮。”
牛捕头带着小舍两人去了胥门一家靠城墙的酒店,从楼上可以看到小舍家的楼房。小舍也不照主客的规矩,选了个可以看到窗外的位子,今天正好月圆,明亮的月光铺在路上,街上人不多,每个过往的行人都能看清个七八。
酒菜上齐了,牛捕头敬了小舍和阎府丞一杯酒后道:“大人,以前小人说的话也变真的了,这也不去说他了,小人也三十好几了,也没什么墨水,就在苏州混混吧,当个捕头也实在,但我家大儿子十六了,听说大人负责招童子军,能不能推荐一下。”
阎府丞道:“这什么时候了,人都招满了,张少詹事去讲也迟了。”
小舍夹了颗花生,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眼睛从窗外转过来道:”这次应征的城市,都是皇上钦定的,没一个南直隶城市。”
牛捕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有请大人留意,我儿子马上功夫不错的。”
小舍望了一眼窗外道:“你这有建文皇帝消息吗?”
牛捕头道:“不知对不对,去年秋天道衍和尚来苏州,蒋通判让我随他送和尚去寒山寺,又去了光福穹窿山,我看见那道观有个高个子的僧人,面相有点像他,而且走路一拐一拐的,回来路上,我问蒋通判,这僧人是谁?”
小舍道:“老蒋怎么说?”
“怎么说,蒋通判道:“道衍和尚和建文帝是生死冤家,怎么可能?你是见鬼了!”把我臭骂了一通。”
阎府丞道:“你真该骂!道衍是靖难之役的头号功臣,想放下架子去求建文皇帝,建文皇帝也不会轻饶他,别说和他栖息在一个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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