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道:“婆娘,别去了,提举是个不讲理的,不要动起粗来……”
女掌柜道:“有什么怕的,金提举除了脾气暴躁,人是个好人,西溪的人都知道,谁有什么难事都会去找他。”
蹇义道:“我就怕他发起犟脾气,让家丁把我们的撵出来。”
木工铺的老板娘“咯咯”的笑了:“看你俩长得体面,怎么像我当家的一副熊相。”
这金府的门楼高高的,黑漆漆的大门,显得很森严,门首却没有那对骇人的石狮子,三人进去时,听金提举在大声的说着:“钦差大臣都来了两天了,你一个知县的都没动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看皇上不吃了你。”
知县道:“蹇义就喜欢低调,你让我怎么办?”
老板娘在客厅门口喊了:“金大人,要雕像的客人来了。”
金提举七尺七高的汉子,走路熊着背,推开两扇落地窗走了出来道:“弟妹,说好不卖的,你们夫妻俩三番五次的来,什么意思?”
小舍朝前两步道:“我们是外地客商,听说这尊海娘娘佛像非常灵验,今天特地慕名而来,大人是否让我们开开眼,买不买不重要。”
金提举道:“即然是一片心诚,进来看看不碍事。”
三人随金提举进客厅,老板娘指着供桌上的那娘娘像道:“客人就是这尊,我娘家带来的,紫檀木的。”
蹇义捧着放鼻子上闻了闻:“这是天竺的小叶紫檀,很少见的。”
金提举道:“有眼力,请问客人何方人氏?”
那个知县突然插嘴道:“大人是吏部尚书吧?”
金提举急忙跪下道:“下官金某叩拜钦差大臣。”
一边的老板娘吓懵了,吐了下舌头,一股劲的道:“妈呀,这怎么是好,这怎么是好。”
蹇义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西溪以前我来过,江海知县也认识,今天算是故地重游,老友重逢。”
江知县道:“大人微服私访,可敬可敬。”
蹇义指了指小舍:“这位是副使,刑部郎中,人称江南神捕张小舍。”
金提举道:“原来是哥哥的属下,欢迎欢迎。”
小舍道:“提举的哥哥是?”
“金纯尚书,不过是堂哥。”
蹇义道:“难怪你长得比他的魁梧多了。”
老板娘去把金提举的家眷都请了出来。少不了寒喧一阵,误了不少时辰。
蹇义道:“面也见过了,我俩该回去了。”
江知县吃惊道:“这么快就回京城啦。”
蹇义拉着他耳语了一番,两人便匆匆的回营房。
蹇义问王力:“我们走后,那个家伙来过吗?”
“来了三回,送这送那的,我理都没理他。”
两人说话间,姚巡检端着点心又来了:“大人休息好了吗,我让贱内做了些莲子汤。”说着要往里走,王力一把拦住,厉声道:“你放下,钦差大人的住所,不是一般人可以胡乱闯的。”
姚巡检只能乖乖的放心,低声下气道:“今晚到我寒舍用餐,大家一块去。”
姚巡检走了,蹇义道:“大家收拾一下,一会儿救兵就到,我们走。”
营房门口传来了鼓乐声,接着是马蹄声。江知县带着数十个衙役巡捕,还有鼓乐队进来了。
姚巡检急忙带弓兵赶到门口,他挡住了县衙的人道:“钦差大臣在此,任何人不得入内。”
江知县用马鞭指着他道:“姓姚的,你反了吗,这西溪轮不到你说话。”
姚巡检矮着头道:“江知县大人,今天我是受钦差大臣委托,没有他的指令,你大人的命令没用。”
江知县道:“好,钦差大臣在那,我去求见。”
“不行,刚才我就说了,任何人,也包括你江海。”
江知县被他一气,撸起袖子对手下道:“这人犯上作乱,想造反,把他扣起来再说。”
姚巡检退后几步,拨出刀来对他的弓兵道:“江海身边朝廷命官,竟然率兵冲击钦差大臣住所,把他们全抓起来。”
小舍急忙道:“钦差大臣有令,双方退后,如若不从,斩立决!”
王力带着六名锦衣卫的人站在两帮人中间。突然从海边刮来一阵狂风,吹得营房里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一排茅棚被风连根拔起,卷到了天空,又重重的砸在地下,马嘶吼着,人惊恐着,两帮人都吓得趴在了地下。
一会儿风过去了,乌云也散了,太阳又露出了,耀眼的光芒,小舍和王力左右护卫着蹇义上了江知县的马车。
蹇义惊恐万分爬上马车,探出头对姚巡检道:“吓死老夫了,你这也太不安全了。”
马队到了县衙,这县衙除了门楼和一般民房差不多。过了大堂,里面的就是一个口字型的院落,朝南的三开间算是知县的公事房。里面的家俱非常简陋,东面一间架了一个床算是知县休息的卧房。
江知县道:“大人来了,就这间陋室,你就睡这里吧。”
蹇义道:“你把我抢来,就用这房招待我吗?”
江知县道:“以前有客人来,就借对面的土地庙,大人是钦差大臣,说什么也不能住那?”
金提举来了,他道:“如果大臣不嫌弃,可以去下官的寒舍,虽然不是那么气派,总比这里强。”
蹇义道:“先不说这个,姓姚的事先解决了,作为一县之长,对这种为非作歹的人,竟然毫无手段,软弱无能,与纵容包庇有什么两样!”
江知县急忙跪下道:“下官知罪,下官今天一定把他治了。”
金提举道:“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对你说了多少遍,这人不可留,你一直拖而不办,灶户都知道你心软,有事都不找你了。”
小舍道:“金提举说的对,你当官不为民作主,在百姓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蹇义道:“那个李灶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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