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王氏看着屋檐上滴着的雨水,问小舍:”不知乡下怎么样了,不会像去年那样了吧?”
小舍道:“府衙的人都轮流下去,我昨天去了太仓,白卯塘的水还是挺流畅的,如果和去年那样的雨,估计能对付。”
小舍以为夏元吉会来江浙视察水情,谁知得到户部尚书的亲笔信,要他即速赶到京城,以随从身份,一同前往安南,慰问战功显赫的征夷将军官兵。
才回来数天,又得去南京.而且一来一回,至少个把月.临行时张王氏少不了千叮咛万嘱咐,如意和红瑶准备了不少路上吃的和穿着,依依不舍的把他送到胥口城下。
带的东西多,路途遥远,一行人坐船逆长江而上.同行的除了夏元吉的侍郎李文郁,还有进攻安南,负责总督军的黄福.
黄福,四十出头的山东汉子,和夏元吉是旧友,被陈瑛弹劾,逮捕入锦衣卫牢狱,后被皇帝从牢内捞出来,任工部右侍郎。
安南,后世叫越南,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安南的内乱一直不断,以前听话的陈氏一让胡季犛篡位后建立新的胡朝,这个当儿子的胡汉苍,个子虽然不伟岸,当面接受成祖封的“安南国王”称号,背地里小算盘打得飞快。
几个人在船內坐罢,夜色已经来临,江风从舷窗內进来,身上有些凉意,夏元吉笑着问小舍:”这次调你来,有些意外吧”
小舍点点头:”大人,是有些突然,我刚从京城回苏州不久.”
夏元吉叹了口气道:“皇上因为皇后之事,心力交瘁,这摊子又大,光我们户部要负责迁都,冶水,安抚民心,人手不够啊,我说的是能拿得出手之人。”
李侍郎插嘴道:“本来尚书大人准备去江南视察水情的,皇上说,这回去安南,也是重大事情,我在那有几十万官兵,他们等着朕的关怀。”
黄福道:”皇上这次出兵讨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那胡朝将朝廷的使节,都扣留,不许回国.云南将领沐晟多次建议出兵,明成祖仍未敢出兵。胡汉苍愈加野心勃勃,重编军制,在多邦城加强防守,各个河海要处装插木桩陷阱,整顿军库,招兵卖马,广西思明及云南宁远州的辖地禄州,猛慢等五十七个村庄都让他占了。
黄福说话不妄言笑,说话时还不忘修整衣着。
夏元吉道:”记得去年农历四月八日,大理寺卿薛岩等人率官兵五千人护送护送陈朝的陈天平回越南,在支棱隘遇上胡军截击,陈天平及部份士兵被俘。不仅陈天平让安南国王当即砍了,连大明特使薛岩也一块送了命。”
成祖龙颜大怒,把手中的御杯也砸了,口里道:”这个胡一元,太气人了,人神共愤,朕的堂堂天朝,王者之师,竟然被安南人算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天百官一致赞同出兵讨伐安南,要把大明王朝的面子给挣回来。皇上便命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将军,张辅为右副将军,率丰城侯李彬等十八位将军,士兵八十万人去讨伐。”
黄福把风吹歪的乌纱帽扶正道:”可惜了在征讨安南的途中,十月刚至,只有三十七岁的总将朱能突然急病,死于龙州,远征军箭在弦上,出师自损大将,年仅三十一岁的副将新城侯张辅挺身而出,夺过帅旗。”
夏元吉道:”他是“靖难第一功臣”张玉的儿子,从小在战场上长大。”
黄福道:”老夏,张玉是你老冤家吧”
夏元吉干咳着不吱声。
小舍道“黄大人,张辅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必然会打战。”
黄福点头道:”说对了,张辅很快稳定了军心,按主帅的计划,从广西凭祥进发,黔宁王沐英次子沐晟自云南出动,两路人马向安南腹地前进。”
夏元吉道:“沐英也会打仗,萨尔温江以东,湄公河以西地区的叛乱土司见他都怕。”
黄福道:”夏大人,两支明军攻破安南防线,突入内地,可是安南重镇多邦不是很容易夺下的。不仅防御工事坚固,更主要的是城里有胡汉苍的秘密部队——大象军队。”
......
不知不觉天亮了,船在太平府泊了岸,先皇筑京城便在这采石渡江,正值大水泛涨季,城垣也淹塌了数百丈,不少衣衫褴褛民工,抬着沉重的石条,在炎日下修城墙。
一个穿着鲜衣,容貌却十分粗俗的男子,见朝廷来了大官,便唤手下,把那些民工赶走,一个身材枯瘦的老汉,躲闪不及,被石条绊倒,头上的血便冒了出来,那人却不管,叫两壮汉把老人抬起来扔草丛中。
夏元吉看不下了,一把揪住那人衣袖不放,让他掏钱替老人治病。
这人也犟:“我好生为你们开路,你却充好人,也没个天理。”
夏元吉怒斥道:“我们自管走,他又没碍着我们,你这不是多事吗?”
那人力气大,从夏元吉手中挣脱出来,差点吧尚书摔倒。
小舍便上去揪住他衣领,一扭手腕便把他擒地下,瞪大眼眼道:“今天你不掏钱替老人看病,我把你推人的手废了,你信不信”
那人一吃痛,惨叫着弯下身子
这小子的父亲闻讯赶来了,见夏元吉几个官服上的朴子都是二品,三品的大官,便“噼里啪啦”的连抽小子几下耳光,跪着求饶:“各位大人,我是这里的里长,犬儿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们饶命。”
黄福也忍不住道:“即然是里长,要为民做事,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算什么好人。”
那小子嘴里还嘟囔着,他老爷子算识相,掏出几张崭新的钞票给了那老民工。
一旁的乡亲以前可能,被欺压的久了,“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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