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手托着腮帮,一声不吭,似乎这事与他并无什么关系。
小舍便在他身后坐定。
王千户转过头对小舍道:“这回我们在吴江黄溪村发现了赵媚娘的据点。”
“黄溪村,不是黄泥村吗?”小舍脱口而出。
王千户警觉道:“贤弟你也知道?”说罢眼里一道寒光刺向小舍。
小舍知道自已穿帮了,装作喝茶,稳住自已狂乱的心跳:“小人刚从街头过来,听扫街的与路人在道:昨晚从黄泥村抓到的女乱朝份子跑了。”
王千户哦了一声,便回过头去。
汤宗道:“事既已出,诸位也不要互相埋怨,我看水陆城门晚上都按时关的,估计乱朝份子还在城内,出不去。”
薜千户道:“俺已吩咐下去,八座城门加双岗,严查过往行人,各关卡巡检严禁船只马匹出入。”
金同知道:“我马上让所有衙役捕快全城搜查,谅那女匪等人也难逃法网。”
商议结束,小舍送胡濙,王千户上轿,王千户对小舍小声道:“这汤老头有鬼,你帮哥哥盯着点,这次去吴江,本来可以一网打尽,不知谁透露了风声,我们只逮到个小虾米,现在连小虾米也溜走了。”
小舍心里也在想:“这知府内肯定有内线,要不赵家怎么知道我住地?怎么知道我昨晚回的家?怎么知道赵媚娘关的牢房?这救人的船,进出水城门如入无人之境?”他又怀疑起王伯来了,他觉得应该从他身上查起.
小舍后悔昨晚没去观察王伯的动静,晚上回去悄悄的问红瑶:“有没有发现王伯出去?”
红瑶摇摇头道:“没有,王伯屋里亮在灯。”
“王伯晚上没点蜡烛的习惯,难道是唱空城计?”小舍决定试探他一下,便找来同样的信封,照着来信的笔迹,写上“我等已安全撒回,赵”,剩王伯不注意从门缝塞了进去。
这几天苏州城内笼罩在乌云之中,八个城门只开靠城北的娄门和阊门,老百姓出入门都绕着,衙役的巡捕拉网式的搜捕,挨家挨户的查,王千户则带着锦衣卫的人盘查客栈,澡堂和茶楼酒肆等公众场合,城里的人都把官府骂得底朝天,三天过去了,除了逮到几个可疑的吴江商人,其它一无所获。
这日汤宗对小舍道:“无锡马知县死了,邻县的苏州知府理应吊唁一下,我抽不了身,金同知那边忙着抓人,只有劳你去跑一趟。”
小舍道:“我们这里风俗,去丧家是要带些绸缎被面,写上挽联什么的。”
汤宗道:“你带上礼房的老王一块去,他懂那些破规矩。”
马府门楼上挂着白灯笼,一家老小披麻带孝的守在灵堂内,马姨太一见小舍带人进来,哭声便更是响亮。
马姨太迎了出来,一身孝衣没能遮掩那丰腴有致的娇躯它的风采,玲珑浮凸,梨花带雨的脸上更显万般妖娆和妩媚,她把小舍领进灵堂。
见那马知县灵前供着逝者遗像,一盏青灯闪着豆大的火苗,两旁跪着马宅亲属,里头扔出白腰带黑纱,小舍便学着老王的样子系在腰间,磕了几个头,退了出来。
马姨太,马公子便带两人去客堂。
迎面碰到王千户带几个随从过来,惊讶的道:“贤弟也在啊你们先去,一会儿我磕了头便来.“
马知县的公子,估计比小舍年长几岁。黑色长发被高高绾起,眼眸明亮又冷漠,高隆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身素衣,手里拿着一把暗黄色的折扇,显得俊朗秀气,温文尔雅。
他给小舍奉上茶,自我介绍道:“敝人马秀,在朝廷工部吴尚书手下任职,最近在为迁都做些杂碎的准备。”
小舍道:”皇上迁都是铁定了的事。”
马公子道:”兄弟说得对,北方时常受到鞑靼和瓦剌的威胁,而且还有后元蒙古势力的南袭,再加上北平是朱棣的兴王之地,把强大的大明势力北移,能起到壮我河山的气势!”
小舍道:“皇上迁都北平是遵守先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遗训,华北相对于江南落后。如果北平的营建使北方的生产和人口迅速增强,这确实是个好处,而可以利用漕运的繁盛带动了大运河沿线市镇的发展。”
马公子道:“还有一点,南方文官多,而且都是建文帝的老臣,百姓对皇上的压力也大,北平是燕王的根根地,有良好的政治环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正酣,王千户进来了,身后带着个媚态如风的马姨太。马公子立起身来朝众人拱了拱手出去了。
马姨太冲着马公子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口水:“什么东西,和那老压物一个样子,满肚子的坏水。”
王千户道:“他欺负你啦?”
马姨太道:“看他在人面前那个一本正经的模样,背后却偷偷的吃老娘豆腐,这个家我是不想呆了。”
王千户道:“先忍忍吧,等我把手头的案子结了,带你去京城散散心。”
一个丫鬟把马姨太唤得去,老王道我也去看看热闹。
客厅就小舍和王千户两人,小舍道:“王哥,手头的案子有些眉目了吗?”
王千户道:“那天逮着个吴江贩丝绸的商人,得到了些线索,我的大鱼还没游远,呵呵,我不信小小的吴江就能把他们给藏了。”
小舍道:“那赵媚娘究竟有什么本事从你手里逃脱?”
“她有建文帝那些老臣的旧部帮衬,包括汤宗这个滑头。”
“汤老爷可是识时务的,我看大人您不了解他。”
王千户道:“他们官场混得久,根基深,又有同僚互相帮衬,连皇上也护着他们,但是总有一天让我等拉下马来。”
马姨太哭哭涕涕回来了,一边用白色绸巾抹着泪,一边对王千户道:“我这里分分秒秒不想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