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送白祖宗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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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寿山,自古以来以盛产福云蘑跟长寿葱而闻名于外,处于黑木山脉中,山下的福寿村以耕种福云蘑与长寿葱为生,民风淳朴,倒也是偏居一隅的桃源之地。



    清晨,村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父老乡亲们齐聚一堂,你以为是办什么喜事,实际上只是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送行,少年瘦小,干干净净的,倒是一眼看着很乖的模样,身着一袭黑衣,可却洗的是黑里透白,与少年眸中的单纯配合,倒不显得阴险,反而有种邻家聪明大哥的感觉。



    “父老乡亲们,你们别送了,我要走了,可我好舍不得你们!”少年泪流满面,原本邻家大哥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即将远行,懂事又孝顺的好孩子。



    你看我,我看你,大伙愣了一愣,反而摆出一副舍不得的表情,更有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顿时匍匐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好像死了爹妈一样。



    “仙儿,咱们村子小,你双亲为了村里走的早,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这一走,你跟我们就仙凡相隔,成仙人可以长生,这是村里最希望你做的事情,活的天长地久,蚯蚓长大了,终究会化龙翱翔于九天。”



    村长走了出去,杵着拐杖的手忍不住颤抖,看着白仙儿开口道,说道懂事的时候,嘴巴好像被灌入了砖头,顿了一下,使得话语不是很连贯。



    “走出去了,就别回来了,不管遇到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村子都无法当你避风港,你的路,在诗和远方······”



    村长语重心长的将一个小钱袋子递给白仙儿,拍着他的肩膀。



    “我就想呆在村子里,找个媳妇·······”白仙儿眼泪尚未干新的又流了下来,我真的不想修仙,就想娶个媳妇度日,接过钱袋子,面露为难之色,看着四方父老乡亲们痛哭流涕的表情以及送别的目光,狠下心来,仙人,说不定有更漂亮的女仙呢?



    浑身一震,仿佛下了决心,重重的点头,看了眼张灯结彩的村子,这一定是给我暗示,去找女仙当媳妇,感恩的看了眼乡亲们,转身迈着高昂的步伐,瘦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村民们眼前。



    看着少年离开,村民们眼中的眼泪瞬间又飙了出来,一个个激动不已,那几个嚎啕大哭的青年,现在又哭又笑,眼中那有不舍,只有兴奋跟快乐,慈祥的村长,握着的拐杖都颤抖了起来,老泪纵横。



    “哈哈哈,老夫终于在有生之年,将这位祖宗给送走了,教书刘,你的主意真好,附近有女仙出没,让他去娶媳妇,这可是大功劳啊!”



    “祖宗终于离开了,可怜我那阿黄大黑小花,就因为他怕狗,还用办法把我家狗都弄死了,唆使青年开晚宴,可怜我们福寿村,快四五年没狗崽子了!”



    “这是老朽六十四年来,最开心,活的最好的一天。”只剩下两颗牙的老爷爷,对着一群年轻后生笑道,甚至有些有手艺的青年,忍不住的回家,拿起乐器装扮,竟然舞狮奏乐了起来,整个村庄沉浸在无尽的喜悦当中。



    甚至有一名青年还抱着一块牌位,狠狠的扔在地上,一股子液体落在牌位上刻着白仙儿三个字上。



    走出村子不远的白仙儿,自然听到了村庄里传出的唢呐声以及敲锣打鼓甚至还有鞭炮等各色的声音,还有那堪比秋收的喜悦声。



    白仙儿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神色有些古怪,为什么唢呐声会跟敲锣打鼓的声音一起来?



    伴随着这样奇怪的氛围,爬上了福寿山。



    福寿山满是黑色的树木,灌木也多,虽然只是小有名气的山川,但也就一座小山,再加上这个时间点,雾气缭绕,看起来黑压压一片,静谧无比。



    “听教书刘的女儿刘二胖说,她前几天在这里挖蘑菇的时候看到了一位仙人,还是个女的······”走在山路上,白仙儿看着四方,心中激动不已,灌木丛中忽然传出摩擦灌木的声音,突然来这么诡异的声音,让心情一直紧张的白仙儿就背脊发凉。



    “谁!”白仙儿迅速的从行囊中掏出两把砍柴刀,六把剁骨刀,心里还是不太安心,转而从放重要东西的怀里拿出一个香囊。



    “大哥,我就是路过的,没钱啊,你别来找我麻烦啊,我有柴刀,还有剁骨刀,手里的香囊还可以召唤野兽咬你,让女仙降临,你敢出来,我就打死你!”白仙儿大喊给自己壮胆,慌忙的退后,兴许是太紧张,导致滚下去又爬了起来,夹着武器,一路哐当乱响,顺着山路跑了。



    真的被灌木丛给吓到了,兴许是看到白仙儿落荒而逃,动静很快就消失,看没有什么强人追上来,白仙儿惊魂未定的擦拭额角冷汗,脸色纠结了起来,好想回去,山里太可怕了,可想到手里的香囊,这可是村长的恩惠,爹娘走的那天,村长亲自把这个香囊交给自己,说自己以后就是他孙子。



    据说这香囊是村长家祖上收养过一个女孩,后来那女孩修仙去了,她师傅留下这根香作为报恩,曾言会收一名村长家的后代为弟子,只需要挥洒,女仙就会到来。



    可从四岁到现在,他挥洒了整整十次的香粉,可都不见所谓的女仙到来,倒是引起福寿山上一些动物狂欢,白仙儿真的怀疑传说是不是假的,这次村里甚至都给自己张灯结彩,之所以下决心,是因为香粉所剩不多,另一方面是教书刘的女儿告诉他,山上有女仙路过。



    这次来,也就想着距离女仙更近一些,或许距离到了,就真的来了呢?就算不来也没关系,咱回去还是能继续娶个媳妇过日子的。



    蹉跎的了一阵,咬牙继续爬山,路过那处灌木丛时特意避开,山不是很高,等精疲力尽的爬到山顶,已经是艳阳高照,躺在地上死了一会,才爬起来,遥望远方,能看到村子的狂欢还没有停歇,好像还能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被村民们抬着,类似是棺材的东西,神色颇为感慨,好热情啊,真不想离开,低头看了看表面绣着祥云阵阵的香囊,如玉一般的丝带束缚着。



    “十年了,如果老天有眼,这回一定要让我见到女仙!”白仙儿深呼吸咕哝道,见不到也没关系,我下山娶媳妇,光耀门楣,爹娘一定不会怪罪我的,打开香囊,顿时一股香味沁人心脾,将里面金黄的香粉挥洒而出,立即四方狂风大作,原本艳阳的高空瞬间密布黑云,闪电接二连三,仿佛要炸毁福寿山的雷鸣在耳边炸开。



    声音之大,气势恢宏,仿佛毁天灭地一般,白仙儿身体哆嗦,有种会被雷劈死的感觉,四方的灌木丛里,蚂蚁蟑螂蝴蝶蜜蜂蜘蛛等一众昆虫黑压压的从四方上下钻了出来,下意识的就腿肚子发软,想要跑路,却强忍着,将手中香囊丢向远处。



    “十年!我撒整整十次的香粉,最后一次,就算不能让我看到女仙,我也求你把这些虫子弄走啊!仙儿不怕,雷不会劈我这个好孩子的!”白仙儿回想这十年经历,每次都是这样的狂风黑云雷电,吓着吓着他也习惯了一些,就是没看到女仙到来,每次虫子爬出来的时候,本就是胆战心惊的他,立马就跑了。



    说来这香粉奇香无比,沁人心脾,他试验过就平日扔给虫子,它都不带看一眼,也就到了这个时候,这些虫子跟着魔一样冲来。



    白仙儿心神惊恐的强忍着蜜蜂蝴蝶围绕着自己飞舞,在雷电中等待着女仙到来,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处山涧小泉中,一抹倩影从水里跳了出来,顷刻间穿戴好,化为长虹奔袭而去。



    女子衣着华丽不凡,气质高雅,湿漉漉的秀发还未干,犹如仙子一般,可偏偏有点赶路的姿态,若是看,女子眉宇之间充斥着疲惫与怒火。



    “我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撒了整整十年的香粉!”



    想到十年来堪称奇葩的经历,女子就是银牙紧咬,恼怒无比,十年前闻道自己以前炼制的碛香散,想起了幼年时被收养的凡间恩情。



    这才飞寻而来,本来就是接个人,去去就回的工作,可谁知道,刚闻着香味而来,距离福寿山还没多远呢,香味瞬间消失无踪,除了看到漫天飞舞的群虫,一次也就算了,这十年来,她看到群虫飞舞上次了!



    来来回回陆陆续续,不远辛苦来到这里寻找,折腾了整整十年,都能算得上是虫子的老祖宗了······



    远远的看见福寿山顶上被蜂蝶包围的白仙儿,气就蹭蹭的往上涨,瞬息飞出,站在福寿山山顶上,纤手挥舞,虫子立马被震荡开,拿捏来掉落在一旁的香囊。



    雷声黑云瞬间消失一空,白仙儿愣了一下,眼前多出了一位赤足湿发,身着白衣的女人。



    “仙子?”白仙儿小心翼翼的说道,但还是有些担忧,后退了一些,直至后脚碰到石头。



    “本座李子卿,白家后人?”女仙目光犹如雷霆,看都不带看白仙儿脚后的石头,打量一番,倒是颇为清秀,眸中灵动与单纯也不错,虽然看着跟故人不像,资质也还可以,怒火略微缓了缓。



    “小子正是白家后人,白仙儿。”白仙儿低头,只能看到仙子的赤足,嗯,比我脸还白啊,还能看到一串铃铛呢,心里畏惧的低头,虽想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的当个男子汉。



    “这粉你为何撒了十年?”李子卿看着掌中的香囊,问出她一直来来回回跑了十年,最想知道的原因!



    白仙儿听到问题,心底一愣,脑筋飞速旋转,末了脸上人畜无害的抬头,看向村庄。



    “小子是个懂事孝顺的人,舍不得家乡,每次撒粉,他们都不让我走,要帮我娶媳妇,如今他们还在哭,不舍得我离去呢。”



    李子卿一愣,她想了许多原因,唯独没想过这个,心底的怒意更消几分,看来,此子是个心性醇厚之辈,性格不错。



    可当释放出的神识,听到了那夹杂着唢呐跟敲锣打鼓声,以及那一句句恭送祖宗入土为安,一个个青年打了鸡血一样挖土将棺材埋上,那棺材里有一张画像,跟白仙儿有九分相似,甚至还有些老头往棺材撒尿呢,脸色立马跟吃了屎一样,看着眼前的淳朴单纯的人,看起来像个傻子的白仙儿,立马就头疼了起来,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是原因?”李子卿美眸含煞,声音冰冷,白仙儿顿时吓的后退,噗通一声被石头绊倒,顺手捡起了石头,握在掌心。



    “不怪我,这香粉,每次我撒,打雷闪电不说,连带着这山上的虫子跟疯了一样,冲着我来,我好几次都差点被劈死,要么被虫子咬死,跑了十次,我容易么我!”



    白仙儿哭诉,这那是人受得了的啊。



    李子卿:“······”



    香粉应该是太久了,有了些变质吧······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香囊丢掉,还反复撒了十次!”李子卿看向白仙儿问道。



    “恶心,但一直说撒香可以娶到仙子媳妇,所以我就一直干了,而且修仙,能长生,我能活好久,可以换好多媳妇。”白仙儿一阵后怕又弱势的低声咕哝。



    李子卿真的很想掉头就走,你居然就为了这点念头折磨我十年,不过又觉得这小子算是执念可嘉,带回去磨砺一番,指不准能改一下性格,将来也可继承自己的道统。



    袖口一挥,一根丝带缠绕住白仙儿腰间化作长虹,朝着天边而去。



    “走吧。”



    “啊?哇!姐姐,这太高了,你别丢下我啊!”白仙儿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吊在天上,顿时吓的脸色苍白,一股脑抓着身上的丝带就往上爬,紧紧抱住女仙的大腿。



    李子卿有些恼怒的看向白仙儿,又看到他那惊恐的表情,无奈的很!



    “省立高等仙道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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