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火车票都做的很小,是一个一公分宽三公分长的粉色卡片,上面用红色的印章印下火车出发的日期,火车票的右下角被人剪了一个小小的豁口,证明这票已经使用过。
靳青拿着这张票向赵小妹瞥了一眼,心中十分纠结,她现在手里只有一张票,她要怎么样将赵小妹带上火车呢?
看到靳青盯着自己的眼神,赵小妹立刻的将自己原本就发育不良的身体又往下缩了一缩,走到售票处拉的横线那里向靳青示意,这样子她就不到一米一,不用买火车票了。
靳青看着赵小妹吧嗒吧嗒嘴,这姑凉果然很上道啊!
但是靳青却忽略了一点:赵小妹从没有做过火车,也不认识字,她是怎么知道小孩不要票的!
这时候的火车站还没有安检,于是靳青带着背着小包袱的赵小妹很快便混入了检票口。
火车站中各种味道混杂着,很多人都背着自己的包袱卷,搪瓷缸子,暖水瓶等生活用品蹲在检票口等着上车。
还有一些追求时髦的青年,他们穿着喇叭裤带着蛤蟆镜,一抬手还能够看见腰上的一大串亮晶晶的钥匙。而他们身边则站着身穿各种艳丽颜色连衣裙,烫着卷发带着塑料大耳环的姑娘。
这些年轻人得意洋洋的看着周围的人,享受着别人或鄙夷或羡慕的目光。
靳青带着赵小妹从人群中穿行着,第无数次唾弃自己为什么不背着赵小妹跑出这个城市。
但是靳青看到赵小妹小心翼翼的躲避周围人群的样子,再次怂了。
她还是不要再吓唬这孩子了吧!
不得不说,赵小妹是靳青遇见过最贴心的孩子了。
她会在下雨的时候将靳青推到窄小的房檐底下任由自己被淋湿,她会在夜晚时分帮靳青驱赶蚊虫,她甚至从没有同靳青喊过饿,一直默默的听从靳青的每一句话。
随着检票员的一声大喊:“进站了。”所有排队的人就像疯了一样向着检票口冲。
在靳青的示意下,赵小妹紧紧的趴在靳青的后背上,用手勾住靳青的脖子,而靳青则是跟紧了前面夫妻打扮的两个人,假装自己同他们是一起的。
同时靳青还悄悄的用手将手中的车票攥紧,确保检票员看不见车票上的豁口和日期。
由于排队的人流动性太大了,靳青他们又站在队伍的正中间,两个检票员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检她的票便被她混了过去。
就这样,靳青同赵小妹顺利的挤上了火车。
火车上到处都是人,还有人顺着火车的窗户往里面爬,靳青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过道的地方将两个人安顿好,然后便将票含在了嘴里。
火车很快便开动了,专心咬着嘴里票的靳青却忽略了赵小妹眼中的如释重负。
这时候,列车员也越过重重人群的阻碍过来检票。
走到靳青面前时,列车员皱起了眉头:“怎么就你们两个小孩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靳青手里嘴里含着票,口吃不清的回答道:“我妈在终点等我!”生命的终点就不是终点了么?
反正靳青记得自己是个弃婴,所以这么说话靳青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由于大人放孩子自己上火车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列车员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公式化的向靳青说道:“查票!”
听到列车员的话,靳青显得很是紧张,开始摸起身上的口袋,同时继续口吃不清的嘀咕道:“我票呢,我的票呢!”
列车员看着靳青的嘴上叼着的票在那一抖一抖的,顿时翻了个白眼直接上手去拽:“这不就在这么?”
由于车票是硬纸壳做的,而靳青咬着的位置又很特殊,所以在车票被拽下来时还带下来靳青一块嘴皮。
靳青感觉唇部一阵刺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用舌头一舔竟然出了血,顿时看着列车员皱起了眉头:小子,你死定了。
而赵小妹则是从靳青身侧冲出来,猛地推了把列车员,双臂张开挡在靳青前面恶狠狠的瞪着差点被推到列车员。
列车员看着靳青嘴上流血了也有点慌,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谁想到竟然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列车员紧张的看着靳青,生怕对方会哭着说自己耍流氓,要知道现在的流氓罪可是大罪,而他才刚刚参加工作,他可不想被枪毙。
列车员看了看靳青和她面前的赵小妹,讷讷的说:“要不我给你们找个铺位吧!那个,我不要钱,我的铺让给你们!”
他们在这趟车上有单独的一节车厢作为休息室,他的同事们都将剩余的铺位往外卖,那他将自己的送出去应该不成问题的。
听到这句话,靳青刚刚的愤怒顿时消失了,向着列车员重重的一点头:“好!”
看到靳青和列车员的交易,赵小妹用力的向靳青摇了摇头:“不要!”这人伤害你,他是坏人。
靳青则是向她一点头:“要。”这人看起来很傻,有便宜不占会被雷劈的,相信老子,老子很有被劈的经验。
赵小妹踮起脚尖用干瘦的的小手,摸了摸靳青有点微微发肿的嘴唇,然后向着列车员一甩头:“哼!”她不喜欢这人。
由于靳青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过道,已经有好事的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正悄悄的向她们这边移动,想要看看有什么热闹瞧
列车员看着靳青还在流血的嘴,拿起车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我先看看你们到哪里...咦,怎么光有地点没有日期!”
原本盖着印章的日期,已经被靳青带着血丝的嘴皮盖上了。
靳青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怪我咯!”她刚刚含着车票就只是想将这上边的日期啃掉,谁想到这个愣头青居然主动送给自己个床铺,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啊!
就这样,靳青带着赵小妹跟着列车员进入了工作人员卧铺车厢,这节工作人员车厢被层层叠叠黑色帷幔包的密不透光,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谁想到,列车员刚一拉开车厢门,靳青便觉得一股肃杀之气从里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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