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坐在床头,将靳青已经稀稀拉拉的头发一根根的梳理好。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靳青掉落的头发整理好装了进去。
然后将自己的辫尾割下来,盘进了靳青的发髻中。
最后便在床边跪坐下,将头贴在靳青已经穿好葬衣的肚皮上,蹭了两下,哑着嗓子说道:“如果有来世,你不做宫女,我不做太监,我们就做这皇城外面的一对小夫妻可好?可好!可好...”
声音在房间中拉的很长,隐隐带有压抑的痛哭声。
张浪很快便赶了过来,收拾好了靳青的财物后,便将易城轰了出去。
易城站在内务府的院子中,看着旁边的人都用垂涎的目光,盯着自己身边满满五大箱子金银珠宝看,这些东西都是靳青这些年从皇城各处哗啦来的。
易城自嘲的笑了:他有可能是皇城最有钱的太监了,但是这些钱买不回他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易城想到自己刚入宫时的愿望:要不出人头地,要不一家人头落地。
可当他真的实现了出人头地的愿望时,他却后悔了。
易城蹲在内务府仰天嚎啕大哭,他错了,他用自己的命换阿巧的行不行!
且不说其它妃嫔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欢天喜地,她们终于把这个眼中钉盼死了。
坤宁宫中,皇后正抱着六阿哥给他穿鞋。
要说皇后带六阿哥是真的用心了,从穿衣到洗澡从不假手于人。
听到玉颜带回来靳青已死的消息后,皇后怔愣了一下喃喃自语到:“倒是可惜了!”那个奴才到真的是一号人物啊!
玉颜听到阿巧暴毙的消息后,本来心里暗自欢喜:这个阿巧常年住在养心殿,不但见天陪在皇上身边,勾的皇上同她同吃同住,连对后宫都淡淡的。甚至还亲手带大了大阿哥,大阿哥又争气,为她赢得了多少的殊荣!要她说,这就是老天爷开了眼,把这个妖孽收了,免得乱了他皇朝的朝纲。
但是看着皇后一脸惋惜的样子,玉颜不解的问:“娘娘,您怎么还怜惜她啊!”
皇后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先不说这奴才自己的本事,如果她一直活着,皇上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她的好,甚至还会因某些事厌了她。但是现在她死了,就一辈子活在皇上的心里,他们的帝王就是这么一个活在戏中的人,那你说,她是活的好,还是死的好呢!
不想同玉颜解释太多,皇后将六阿哥放在小木马上,自己则是拿起一本书坐在旁边发起呆来,将来这兆佳要是能有兆麟一分的武艺就足够自保了,剩下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处理好。
撇过眼,看着玉颜还是站在原地不动,非要自己给她个解释,皇后摇了摇头,这头倔驴。于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这宫里的女人啊,就不用天天恨她恨得牙痒痒的了!”
玉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也对,这些女人的目光原来都在那奴才身上,这下她一死,宫里倒是没有靶子了!
皇后微微一笑,不再去理会这个一根筋的玉颜。
终于靳青的尸体被静悄悄拉走了,没有人知道皇上把她葬在什么地方。
同一时间,易城也在内务府的安排下,带着箱子和一些自愿跟他走的人,登上皇上赐给他的大船,顺着大海飘走了。
迎着风浪站在船头,易城握紧了手中装着靳青长发的锦囊:“巧儿,我会带你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候,一个大浪向他扑面打来来。
几道慌乱的声音同时喊了起来:“不好了,易公公跳海了!”他们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外交使臣,而他们路引可还在易公公身上呢,这易公公可不能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兆麟已经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通过此次战争,他已经扬名在外,兆麟意气风发的骑马进城,文武百官夹道迎接。
但是在前来迎接的队伍中,却怎么都找不到靳青和易城的身影。
兆麟暗自扁了扁嘴,巧姑姑已经不爱自己了。
进宫向皇上请了安,回过话后,兆麟火烧屁股一般的向靳青的屋子里跑。
皇上看着兆麟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够发出声音来。
事实上,他有多么希望那个屋子里面还有人啊!
叹了口气,皇上对张浪说:“摆驾玉坤宫!”虽然阿巧不在了,但若是自己将她妹妹照顾好,阿巧应该也会开心吧!
张浪应了一声,心理暗自悲伤,今天是巧姑姑的忌日,皇上应该是又想她了!
兆麟进了靳青的屋子,发现里面有两个年轻的小宫女正在打扫。
兆麟皱了皱眉头,姑姑最不喜欢别人进她的屋子了不是么?
以前这屋子,姑姑只允许皇阿玛、他、小易子还有张浪四个人进来,怎么现在却变了!
拧着眉头,兆麟冷着声问两个小宫女:“谁让你们进来的,巧姑姑呢!”
两个小宫女吓得噗通跪地。
半晌后,兆麟疯了一样的冲向玉坤宫,却被几个侍卫架住了。
兆麟冲着里面大喊:“皇阿玛,我姑姑呢!你把姑姑藏哪去了,把姑姑还给我!皇阿玛,你出来啊!”
他不要军功了,他也不要封王了,他就要他的巧姑姑,他可以陪着姑姑,安安份份的做他的废物阿哥。
兆麟不懂,为什么才一年的时间,就什么都变了!
皇上却坐在玉坤宫的太师椅上一言不发,兆麟比阿巧还是差远了。
如果今天是阿巧的话,应该已经将门口的侍卫丢开,直接冲进来掐着自己的脖子质问自己了!
想到这里,皇上仰起头、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阿巧是真的没了啊!
兆麟一直折腾到晚上,才颓废的走了出去:他的姑姑没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为他出头,也不会有人教他道理和功夫,更不会有人真心的疼爱他了,他以后就真的是没有娘的孩子了!
想到他刚刚闯宫的行为,兆麟惨然一笑:他刚得军功,现在闯宫,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他是怂了,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姑姑。
但是他更知道,姑姑只想让自己活着!
兆麟回到靳青的原本住的屋子外面,跪了整整一夜。
天明后,兆麟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将自己的一把巨斧狠狠的插在靳青屋外的地上:“从今日起,没有人配提起我的姑姑,敢违令者,吾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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