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随崇说罢,姬族的人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动身。
姬丹推了推封本元,封本元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等着自己发号施令。
封本元再次审视自己的责任,提声道:“所有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各自的东西收拾好,部族勇士将部族重要物资堆积到广场,粮食和水储备全都要带上。行动起来!快!!”
族人听到指令后,大人小孩全都跑动了起来,不过一会功夫就全部都散了。姬丹也跟着跑了上去。
剩下封本元和烈山大部的人。
“你能代表你们部族吗?”封本元提出自己的疑问。
烈山随崇摇头“只有巫能代表我们的部族,不过只要你说明了情况,那么任何一个大部都会允许你们部族的借住。”
听到只是借住,封本元内心一沉,还是问道“我们有多长时间?”
“取决于你。想要保全你的部族,只有一条路可走,踏八荒,成王巫!”
......
战斗永远是部族的主旋律,想要活下去只能战斗,不停的战斗。
以前封本元战斗是为了活下去,现在战斗是为了部族,他肩上背负着一整个部族,上百条人命。
队伍排成五列浩浩荡荡的前行,作为巫,他有专门的轿子作为前行工具。
这是前任巫留下的,倒不是因为要摆架子什么的,而是因为巫为了更长时间的活下去,为了坚持更久,能不动就会尽量少动。自然这种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巫没必要跟外人解释,也没有必要跟族人解释,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这也导致除了守护者姬远外,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将轿子当作巫的出行工具,将其视为传统。
哪怕封本元一再拒绝,也还是被强制性的给上了轿子。
虽然巫的命令具有优先级,但显然上一任巫留下的传统优先级更高。
除了勇士外,族人们不管男女老少都背着一大包的东西,区别在于男人的包更大更沉。封本元没有命令他们这么做,这是族人自己的选择,勇士们的责任是战斗,所以族人们很主动的承担起背负重物的责任,让部族勇士能够保持体力,保证战力。
族人的团结令他很是欣慰,几乎不用他怎么管理,没有大堆小堆的纷争,让他这个巫当得很是轻松写意。
距离烈山大部的路程很是遥远,烈山大部的几人两个时辰能赶过来,但他们这一行人,至少要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的长途跋涉,族人们还要背着行囊,这一路注定是难受的。
有的体力稍弱的族人走着走着,突然坠倒在地,这一倒结果再也没有站起来。
封本元不知道这是要死人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累了却不说,明明坚持不下去了,却还要苦苦撑着,直到倒下。
倒下的人,族人们没有多看,甚至没有将其埋葬,将其行囊取下,大家将东西平分下来,继续往前走。
“都停下!所有人休息!”
封本元大喊了一声,族人们听从命令的停了下来,但是却没人敢坐下,都站起来,喝几口水便算是休息了。
“巫,他们不需要休息,注意时间。”
说话的是姬远。
“他们太累了,再走下去,还会有人死去。”封本元无法理解,为什么族人们会变得这么淡漠,这可是死人啊!他们的族人死了。
“如果他们躺下来的话,想要再站起来就难了。我们没有时间,再迟一点,天色就要降下来了,到时候会有更多人死去。”
他太天真了。
封本元从没深入的考虑过,他想当然的以为打一架就能拯救所有人,大家都能活下去。他以为巫的职责就只是这样,反正我都扛着,有架我来打。
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巫,从来不是轻飘飘的、只为了干架而存在的。
每一个人他都想要保护,但是巫,不能保护所有人。巫,需要做出选择,需要承受损失。
大家都知道长途跋涉会死人,就他不知道。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就他妇人之仁。
他可以用自己身为巫的权威,命令大家走一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这样可以一个人都不死。但是他们就必须承受阴噬气到来的风险,一旦阴噬气到来,没有兽皮帐的防护,死的人会更多。
作为巫,他需要有理性的逻辑判断,而不能被情感所左右。
他能命令勇士们背起行囊,为族人分担,但他必须要承担当‘眼睛’不足,无法提前发现野兽或异兽,导致行进队伍遭到袭击的风险。
他下的命令,不管结果好坏,都得由他来承担,这就是巫的责任。
“上去吧,巫。”
姬远伸手让封本元重新坐上轿子。
“传统......连个屁都不是。”
封本元直接一掌劈坏了轿子,从明显快要扛不住的族人手中抢过了行囊。他们的力量远不如封本元,一下子就被抢了过来。
还想捡起轿子的几人,被封本元严厉的喝停。
“谁还敢捡起那玩意的就是不尊重我的身份!谁要是想造反的,去捡起来,我把巫的身份让给你们!!”
听到封本元这么说,几人迅速退了回来,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姬远点点头,让他们听从封本元的话。既然姬远都是这般态度,他们也只好听从,纷纷从几人身上分得物资,背起来继续赶路。
姬远走到封本元身边,劝谏道“巫,毕竟是前任巫留下的,对于族人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我不会因为缅怀先人,而让族人做出不必要的牺牲。我相信爷爷如果在世也会认同我的做法。”
姬远想了会,欣慰的笑了起来。
“确实,这是巫会做的事情,是我错了。”
姬远并没有走远,一直跟在他身旁,封本元知道他还有话说,耐心等待着。
看姬远欲言又止的样子,封本元知道他是顾虑彼此的身份,直言道:“远叔,有什么不妨直说,我与丹是兄弟,你更是爷爷的守护者,于情于理,你都是我的长辈,不必在乎我的身份。”
姬远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严肃道“慎言,这种话不可再说!规矩不可废!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巫就是巫。”
封本元知道姬远是个死板的人,跟他较劲的话,自己反而下不了台,干脆点头应了下来。
“巫......请容许我短暂的冒犯,前任巫在仪式前和我聊过许多。他并不放心你,他不是不放心你的能力,他至始至终都相信你能做得很好,你能当一个好巫,你能带领族人走下去。”
“但是,他不放心你一个,他怕你会勉强,会感情用事。他怕你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怕你承担起来的会太多,你会太累。其实哪有一个爷爷不爱惜自己孙子的,他爱你,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在乎你,懂得心疼你。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让你当个普通人,可以快快乐乐的过上平凡人的一生。”
“但是他不能。关于这一切,他无能为力。”
泪水落下,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的落泪。
可是这一刻,他还是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泪水和鼻涕止不住的流出。
......
遥遥望去,发现远处有一个哨塔,哨塔上的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举起了一面红色的旗。
再走几步,能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暖风吹来。
他们终于安全了,进入到烛火影响的区域范围内。
一直往前走,约两百米距离终于来到了哨塔所在,哨塔的后方便是烈山大部。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部,部族之大,是他们姬族的十倍甚至是更多。
而且人家也已经摆脱了贫穷落后,奔向小康生活。兽皮帐屈指可数,人家已经有木头搭建的房子,衣着方面也另有讲究,懂得用麻来编制麻衣,还有开垦田地,差距显而易见。
部族用木墙围着,木墙外有一圈包围着部族的三米宽沟壑,沟壑内都是削尖的木桩子,不规则的分布在沟壑的每一处。
部族内走出了数十人,每一个的气势都不弱于烈山随崇,甚至比之更强。
为首的男子身高就有两米五,比之烈山随崇还要庞大,在他面前烈山随崇简直就像是发育不良,带给人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男子问道:“随崇,他们?”
烈山随崇恭敬道:“炎教官,他们是姬族的人。”
“姬族?”
烈山炎挑挑眉,质问道“你输了?”
烈山随崇惭愧的低下头道“是的,教官我输了。”
“是哪个?”
烈山炎扫视了一遍姬族的人,并没有看出哪一个有击败烈山随崇的能力。
“他。”烈山随崇回头看向封本元道。
“他?”
烈山炎浓浓的不信任。
“就他这么一个小个子,能击败你?”
说罢,一拳毫无征兆的挥了过来。
他们间的距离足有五米远,料想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没想到对方手臂的长度超乎了想象,居然无视了五米的距离,朝着他脑袋即将落下。
危险本能紧急亮起,在预感之中,这一拳如果不躲的话,他会被一拳打爆。
不能躲,躲的话身后的族人会被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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