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正与座下闲饮,忽有手下进报:“启禀大统领,十里外天使驾临,似有御旨传来。”
司马烨停住杯盏,琢磨道:“我自坐镇塞北,与当朝相安,如今传来圣旨,不知是吉是凶。”
司马烬道:“恐是大统领这一阵子声名在外,惊动了天子。”
司马烨道:“惊动不惊动,传旨又能如何?”
枭先生一语点破:“我看圣是假,旨是真。常言道:树大招风。怕是有人听闻大统领功业后眼红,假借天子名义,欲对大统领不利。”
众人各自猜测,不多时天使入账,怎生打扮?金束冠,银丝扣,辘轳剑,鷫鸘裘。来的是皇室亲信,当朝亚相段畴。
段畴自恃皇恩加身,全不将大帐中人当回事,兀自上了首座,自怀中取出黄澄澄一道文旨,朗声道:“勤王军统领司马烨接旨!”
司马烨当即率了一干人等跪伏尘埃,便听他宣读道:
“昭曰:司马统领独守塞北,御敌千里,劳苦功高,英名时传。每念及此,思念徒增。故此于本月月中在紫越宫琼华殿设宴款待,爱卿勿得延误。钦此。”
司马烨听罢拜谢,接过御旨。又命人设席招待段畴,后者一口回绝,只道朝中多务,须得即时回返。司马烨寻思一阵,已然会意,命下人搬来金银珠宝,对段畴道:“些许心意,请亚相笑纳。”
段畴瞧见金银,脸色略略缓和,假意推却道:“我与司马统领私交甚少,怎受得这般厚礼。”
司马烨道:“亚相见外,你我同为一朝之臣,焉有二心?亚相为传圣旨,跋千山涉万水,此中辛劳,又岂是区区小礼能弥补的?”
段畴听的耳顺,露出笑意道:“司马统领是个乖巧人,如此说来,我若不收,倒显得却之不恭了。”
司马烨陪笑道:“亚相若是百忙中能抽些许时间与在下共饮一番,就更叫人欢喜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段畴是出了名的贪婪鬼,又如何抗拒的了金银财宝?当下与司马烨同回大帐,且行且道:“统领孤身在外,无人陪伴。我既奉圣上之命前来,也须将圣上的关爱一并带到。”
于是众人推杯引盏,把酒言欢。段畴几杯酒下肚,心智全失,瞅见座上褚琉璃颇有几分颜色,不由淫心大动,问司马烨:“这位佳丽是何人?”
司马烨答道:“这位乃是褚琉璃储将军。”
“褚将军?”段畴闻言哈哈大笑,“司马统领座下缺人?怎让这样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行军打仗?”
司马烨如实答道:“亚相有所不知,这位褚将军骁勇善战,实不输男子。”
段畴听闻此言,嬉笑一声,起身来到褚琉璃身边,又嗅到她身上芬芳,更是心旌摇荡,奉杯道:“段某便以这杯敬女中豪杰。”
褚琉璃自打他入帐便不待见,此时见他露出轻薄之意,不由眉头紧皱,冷声道:“褚某素不饮酒,还请大人自便。”
那旁司马烬见段畴不知好歹,要捅褚琉璃这马蜂窝,恐后者失控伤及天使,慌忙上前道:“亚相,褚将军军务在身,不便饮酒,还望体谅。”
段畴被他这么一说,只得作罢,悻悻归座,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溜达一遭。若不是萧采蘩和花庭燎屡次三番叮嘱褚琉璃按捺心性,她早已拔出腰间匕首,将这贪财好色之人挥作两段。
司马烨见段畴这般行为,心中早已明了他乃是饱暖思欲,抚肩附耳道:“实不相瞒,后帐内新得两位异域佳丽,歌舞颇精彩,不知亚相有没有兴趣观赏一番?”
段畴当即笑道:“好,好,还是司马统领深得我心啊,咱这酒就放一放,先欣赏歌舞去吧。”
司马烨将他带入后帐,帐中早有两位女子等候,俱是金发碧瞳,柳眉樱唇,纱衣裹体,婀娜尽显,端是一方尤物。
两位女子来历也不简单,其中一位窈窕者名唤雅蜜儿,明面上是狄冷褥贝侍女,实则是其贴身护卫,一身武艺皆得褥贝亲传,对付个三五人丝毫不成问题。另一位丰腴的名为绛丽缇尔,与雅蜜儿是堂姐妹,后来北狄被灭,便随雅蜜儿之主狄冷褥贝一同投靠司马烨。她与雅蜜儿朝夕相处,早将堂妹一身武艺习得。
北狄女子生性大方,不似中原女子诸多拘束。是以二女后来皆听命于司马烨,以色为饵,担负起情报、暗杀之类。司马烨亦不亏待,每每姊妹二人完成任务,必予重赏。盖他心知赏赐有价,而情报性命通通无价。
司马烨一番寒暄过后,姊妹俩先是一番热舞,舞罢上前夹坐段畴两旁,一个抚背一个敬酒,温柔备至。段畴一双爪子时不时东摸一下西揩一下,见二女全不在意,更加大胆,直接搂在怀中同杯共饮。司马烨陪了片刻,见段畴与二女打的火热,言称有要事处理,起身退出。临行前给二女使了个眼色,二人看在眼中,心中已有计较。
转眼段畴酒酣,拥二女上了裘榻便要**。雅蜜儿跨坐在他身上,一面为他宽衣一面问起:“段天使来传圣旨,想必一定极受皇上青睐吧。”
段畴醉眼朦胧道:“承承蒙皇室厚爱,段氏一门始终衣食无忧。”
绛丽缇尔偎入他怀间,假意奉承道:“若是能作段天使侍女便好了,我猜是同样的衣食无忧。”
段畴不无夸大道:“那是自然,我府上娇妻美妾,哪个少过她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俱是随她花费!就连平日侍奉的婢女,也不缺买东买西的银钱。你二人若是得入我府,定要纳为爱妾,每日有你们姐妹伺候着,倒也乐趣无穷啊哈哈哈。”
两姊妹见他自顾自说笑,对视一眼,又探问起:“天使来此,只为传旨。与我姐妹不过是露水夫妻,一晌贪欢。眼下您空在口头说道,也不知真假,何不就问大统领将我二人要了,带回府上?”
段畴道:“我受司马统领如此款待,不知感激还要夺他所好,传出去岂不坏了名声?你二人无须心急,且耐心再等待一时,我早晚将你二人纳入府上。”
雅蜜儿听出些端倪,追问道:“这是何故?”
段畴见二人举止亲昵,俨然心醉于自己,当下借酒兴将个中细节道出:“你们以为这圣旨是皇上下的?实不相瞒乃是皇后懿旨!邀请前去的除了司马烨,还有叶长天。名为设宴,实为除患。二人若是不去,便是欺君犯上若是去了,则难逃生天。”
雅蜜儿听罢,眼珠一转,故作惊恐道:“皇后为何布此局?”
段畴道:“你一女儿身,不懂朝堂事。皇后本是夏家人,自要帮着夏家。若得除去司马烨与叶长天二人,则夏家一家独大,名为镇南大将军,其实与九五无异。”
绛丽缇尔轻抚其心胸,哀怨道:“今日听天使一言,满心惶恐,若是司马统领被除,我姐妹哪里还有命在。”
段畴握住其手道:“你姊妹二人相貌绝美,舞姿如仙,可谓是塞北双璧,怎忍心将你们撇下。待得司马烨除去,我一定禀明圣上,要他将你二人赏赐于我。以皇朝对我段家的厚爱,必不会拒绝。到时名正言顺将你二人迎入,共度无尽**,岂不美哉?是以当下不问司马统领要人,恐打草惊蛇。”
姊妹俩听得这话,面上娇羞喜悦,心中忧虑不已,当下各自使出床笫伎俩伺候。待段畴疲累入睡,绛丽缇儿留下看守,雅蜜儿急入大帐寻得司马烨,将细节一一说与他听。
后者听罢,并无诧异,自言道:“倒应了枭先生所言,我以早有预感:此事与皇后脱不开干系。但如段畴所言,不去乃是抗旨,去了要遭伏击,委实两难,不知如何抉择。”
狄冷褥贝道:“眼下塞北军兵强马壮,纪律严明,不若就此反了他,也好过引颈受戮。”
司马烨摆手道:“不可,夏元朗和叶长天都虎视眈眈,我若率先起事,他二人正好借机起兵对付我。再说,叶长天也受邀赴宴,他此时境地与我并无大差,何不看看他作何动向。”
狄冷褥贝不解道:“如今大统领有四魔将在,休说以一敌二,便是以一敌十又如何?”
司马烨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在王天下,徒起刀兵,难免遭黎民口舌,便是夺得天下也坐不安稳。”
狄冷褥贝悦服道:“大统领高瞻远瞩,这般心境卑职委实不及。”
这时独孤枭开了口:“大统领无需多虑,不过是赴一宴,皇后即便有心加害,你只消带得四魔将同行,她又能奈你何?”
司马烨不由点头道:“枭先生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独孤枭转对四魔将道:“便劳烦几位随大统领行走一趟,切记,不到紧要关头无需出手,只消保大统领无虞即可。”
四人闻言,各自点头。当下众人商讨赴宴细节不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