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仙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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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杜晚棠和墨卿交手后,各自运起厉害功法,一个使出“风摧”,一个使出“一段解封”。二人酣斗一时,墨卿渐渐落了下风。只因“风摧”攻守兼备,又具极强爆发力。杜晚棠使出这招后,速度和攻击都超越对方,她抓住机会,猛攻不已。几合下来,墨卿身中数道风刃,若非魔族身躯横练,早已横死当场。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伤不轻,硬扛了杜晚棠几手后,只觉体内血气翻涌难以流通,几处伤口剧痛无比,显然已伤及筋脉。



    杜晚棠瞧出他难以为继,眼中杀气升腾,越发下了狠手,直欲取他性命。墨卿察觉出来,更加小心提防,无奈伤势过重,已是有心无力。又走两招,他一着不慎,为杜晚棠抓住空档,一记“点丹青”附着风刃而出,正点在后背要穴风府之上。



    “呃!”



    剧痛传来,墨卿当即呕出一口鲜血,整个督脉的气血全完为这一击所闭塞。内息停转,他顿失法力,身形一斜从半空坠落,直直砸在了河边泥土上。



    杜晚棠随之落下,站在一旁,冷冷望着奄奄一息的墨卿,将风刃架在了他的脖颈。



    “到此为止了。”



    杜晚棠说完,风刃一横,狠狠割了下去。眼见就要身首异处,墨卿忽的拼尽全身气力,伸手一抓,将风刃死死攥在手中。



    “还要垂死挣扎吗,异族人?”



    杜晚棠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怜悯,“裂星杀神”的冷血在这一刻一览无遗。



    “咳…咳…什么‘异族人’不‘异族人’的…难…难道我…没告诉你我的…咳咳…名字吗?”



    杜晚棠冷笑道:“将死之人,还在乎这些吗。”



    “在乎…当然在乎。”



    墨卿啐出一口淤血,脸上竟现出一股莫名的笑意。



    “我…叫墨卿,乃是玄翼魔族四魔将之一…”



    杜晚棠面无表情道:“可你败了,这些名号都不再重要,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咳…”墨卿嘴角溢出更多鲜血,眼看没了生气,仍勉力说道,“你说的对,若是败了,名号都不重要…可我…还没败呢…”



    “什么?”



    杜晚棠闻言同时惊觉一丝诡变:空城中的森森阴气,不知何时朝着墨卿身体汇聚过来,在他说完方才那句话后,气息涌动越发明显。



    不待她有所动作,墨卿一声低吼,濒死之躯忽然发力,微颤的手臂竟将风刃硬生生掰缺一块!



    “这…”



    杜晚棠察觉不对,倒飞急退。阴气汇聚在墨卿周身,慢慢转黑,须臾化作一个黑色气罩,将他包裹其中。与此同时,有丝丝电光从气罩之上生成,来回跃动,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杜堂主。”墨卿的声音从气罩中传出,已不像先前那般有气无力,“我说过请你记住我的名字,这并非无稽之谈。”



    杜晚棠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眼前景象,小心戒备。



    “因为…”



    这两个字传出的同时,气罩上数道电光忽然升腾而起,在半空扭转咬合,汇聚成一道惊雷,直劈在气罩上。受了这一击,气罩猛然炸裂开来,墨卿从中现出身形。杜晚棠看了,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他头顶生出两只高大犄角,螺纹横生,直指苍穹;眼中瞳仁不显,只露一片血红,散发弥天杀意,令人胆寒;裸露的半身肌体健硕,呈死灰惨白之色,诡异魔纹密布其上,野性浓郁似猛兽;手掌、脚掌之上俱生出锋利的指甲,寒芒闪烁如匕首;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身后竟生出一对宽大的黑色魔翼来,每一扇动,黑气弥散,煞是可怖。



    墨卿走上前来,抖擞双翼,傲然站定,将剩下的话说出:“这将是你听到的最后一个魔族名字。”



    杜晚棠闻言,一语不发,紧盯着异变后的对手,似在思索什么。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墨卿见状,缓缓说道,“不妨告诉你:我魔族为避人耳目,行走人间界时都会用法术封印原本状态,封印分好几重。一段解封只是解开了部分力量,让战力和速度获得小幅提升。而我眼下所用的二段解封,便是解开全部力量,现出魔族本相。”



    杜晚棠撇了撇嘴,幽然道:“呵,本相,当真和你魔族心相一般丑陋。”



    “嘴硬!”



    墨卿怒踏一脚,大地震荡不已。临近二人的那方城墙,霎时轰然倒塌大片;平静没多久的护城河,亦如沸水般跳动不已。



    杜晚棠瞥见眼前景象,心知对方比及先前又强上不少,一场硬战怕是难以避免。



    “杜堂主,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墨卿说完,双手环胸而立,似是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中。杜晚棠亦不多话,再凝风刃,飞扑而至,抬手便是一刀,正砍向其脑门。



    眼见风刃呼啸而来,墨卿微笑站定,身后魔翼一卷,早已挡在面门之前。风刃砍上羽翼,却似砍上金石一般,发出“铛”的一声闷响,被弹飞出去。



    杜晚棠手臂被震的隐隐发麻,不由吃惊,心道:“这魔头二段解封后,不光修为提升,连躯体横练的程度也提升,如此一来,我却不好办了。”



    在她寻思的间儿,忽然一道凶猛气劲从身后袭来,正打在腰间。杜晚棠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朝前飞出。她仓皇中定睛看去,原来墨卿不知何时已经飞至身后,速度之快,竟是风音不起,悄无声息。在她细看之时,墨卿身形一虚,又不见了踪迹,转而出现在她飞落的地方,抬腿一脚,正中小腹,巨大气劲透体而出,将她又踢飞至原来方向。



    剧痛传来,杜晚棠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筋脉损毁,若非风甲稍稍抵消一部分气劲,只怕骨骼都已断裂。不待她多想,墨卿身形再转,已飞至她身前,抬手又是一肘,正击向她面门。杜晚棠临危不乱,手中风刃一横,挡住这一击。肘刃相触,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风刃瞬间被击的四分五裂,碎散开来。余劲尽数擦在杜晚棠侧脸,只将额头擦出一条裂口,鲜血顿时淋漓而出,顺着她的脸庞流淌下来。



    墨卿一击得手,并未忙着追击,而是原地站定,饶有兴致地看着杜晚棠,调笑道:“赫赫有名的‘玉笛仙子’,竟破了相,啧啧啧…可惜了这张俏脸儿,怕是不好嫁人了。”



    杜晚棠缓缓站直身形,啐出一口血沫,仍是面不改色,冷冷望向墨卿。额头鲜血蔓延了半张脸,她也不去理会。



    墨卿见她站定不动,继续调笑道:“杜堂主技止此耳?”



    他说话的间儿,杜晚棠略略吐纳,调匀内息,旋即撤去风摧之术,风刃风甲一并收了,从怀中掏出长笛来。墨卿见此举,笑问道:“这是要吹一曲安魂好上路?”



    杜晚棠淡然道:“好在那小子及时将长笛还回,否则还真不知如何对付你这魔头,看来须得使出那招。”



    墨卿不解其意,问道:“杜堂主,听你言下之意,莫非这只笛子可以对付我?”



    杜晚棠点头道:“绰绰有余。”



    墨卿听罢,狂笑不已,连连摇头道:“杜堂主,你怕是伤到心智,竟说出这等胡话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一只笛子是如何对付我的!”



    “异族人。”杜晚棠正声道,“有句话你说的没错,我杜晚棠确实是个附庸风雅的女子。但‘风雅’二字,究竟包含何等深意于其间,你魔族粗野,怕是难懂。”



    言罢她举笛在唇,略一吐息,轻吹起来。熏熏袅袅的韵声从笛中传出,直如清风绿柳岸,和雨润春草。



    墨卿听着笛声,起初并不以为然。忽见道道金光从笛上散发,荡漾开来,始觉不对。待要上前抢夺长笛时,只觉笛声入耳不散,转游筋脉腑脏,便似一道火线,只灼的筋销骨损,剧痛难忍。迟疑间一道金光荡及腕间,整条胳膊瞬时一麻,竟是难以使出气力。反观杜晚棠,吹奏之时身形慢慢腾空而起,不多时凌云站定,宛若飞仙,万道金光从云间倾泻而下,灿烂无以言表。



    墨卿仰望云上杜晚棠,眉头紧皱,暗道:“这等手段,难道是…仙法?”



    万道金光垂流而下,须臾将墨卿环绕其中,由头至脚不留半点缝隙。此时墨卿便如炉中丹锅里肉,全无逃窜的路径。他愤然一掌拍上光墙,手臂当即一阵酸麻,软绵绵垂下去,再也提将不起。



    “杜晚棠!”墨卿怒吼道,“你用的什么卑鄙手段,将我围困在此!”



    “此乃仙术‘谪仙残阳曲’。以长笛为法器,仙气入笛,发伏魔金音,尔等魔族,最惮此音。”杜晚棠见他为金光包裹,停止吹奏,落下云端,缓缓答道,临末不忘补一句,“这便是你所嘲弄的‘风雅’。”



    墨卿听罢,气急败坏道:“胡说!你一凡人,如何使得仙术?”



    杜晚棠脸色苍白,怅然一笑,反问道:“异族人,你可知道我恩师是谁?”



    墨卿顿时知晓原委,愤然道:“刘子冀谪仙之身,不思返归上天宫,竟将这等禁术授予凡人!尔等不怕遭受天谴吗?”



    “天谴?”杜晚棠不屑道,“若苍天有眼,魔族又如何能够肆虐神州?既然苍天不管不问,我花月山庄便替天行道,将你们这些魔头通通消灭。”



    墨卿咬牙切齿道:“你一凡人,竟妄图与我魔族抗衡!待我出来定先将你碎尸万段,再铲平你花月山庄,届时方知我魔族厉害。”



    “很遗憾。”杜晚棠摇头道,“你再也出不来了。”



    言罢她重新举笛横吹,金光顺笛声收敛,慢慢贴到墨卿身上。后者内有笛音灼烧,外为金光贴身,连喊叫的力气都失去,只得兀自挣扎,苟延残喘。笛声越发悠扬,金光越收越紧,转眼奏到最高处,只听“啪”“啪”的爆裂声传来,墨卿身躯已被勒成酒坛大小一肉块,显然是不活了。



    杜晚棠停止吹奏,金光持续一阵,黯淡隐去。墨卿强横身躯化为一滩脓血,流散四下;其怨魂则化一缕黑气,升腾而上,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杜晚棠上前几步,拾起遗落在地的金蛟剪,纳入怀中。须臾只觉眼前一黑,气力尽失,瘫倒在地。湖面归于平静,阴风徐徐吹过,这个高深莫测的女子在神识不清之时,终于散去眉宇间冷漠,满是血污的脸上平添几分别样风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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