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歌看见眼前一幕,既惊又喜。
五转之后,筋脉足够强韧,内息越发充盈,此时方可修习凭虚御风之术。陈云径突破五转,只觉周身说不出的轻盈通透,磅礴的内息在体内涌动的同时,与外界灵气遥相呼应,身体不由自主腾空而起。他如此前行几步,渐觉控制不了平衡,踉跄起来。张九歌见状,忙叫他收敛内息。
“大师兄。”陈云径的声音透出些许疲累,“感谢你一直陪伴我修习,好歹不负你一番苦心。”
张九歌笑道:“师弟,见外话就别说了,我只负责看看风景喝喝酒,不费什么力气。说起苦心,倒是师尊一直惦记着你。你别看他平日里脸绷的跟鼓皮似的,其实…”
“放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你说谁脸绷的跟鼓皮似的?”
二人不由一惊,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灵珑道长。
张九歌吐了吐舌头,悄声对陈云径道:“你看,我说他一直惦记着你吧。”
灵珑道长本在打坐养神,忽闻远空异响传来,心血不由一阵翻涌,道了声“成了”,径出房门朝天台飞去。刚一落地,便听见张九歌说自己坏话,他虽不以为然,当着陈云径的面也得装装样子批评两句。
但陈云径尚在诧异别的事情,他惊奇地发现:苍茫夜色中,自己居然可以看清远处的灵珑道长,连下巴上胡茬子都看得明明白白。
很快他便想明白,这大概是因为自己九转玄功日益精进,在内息锤炼下,身体感官也变得越发灵敏。
他兀自猜想的时候,灵珑道长飘然来到二人身前,张口便问:“突破五转了?”
陈云径点点头:“回禀师尊,方才突破了。”
灵珑道长掐指道:“数来十八日,虽比预想晚了一两天,但也算够快。”
“师尊接下来要传我六转口诀?”
灵珑道长摇头道:“你刚突破五转,须得多加巩固,六转且不急于一时。明日为师会赐你调息丹药,助你进一步强化筋脉,增长内息。”
陈云径当即拜谢,灵珑道长顿了顿,继续说道:“云径,我这么晚找你,是有事要和你说。”
“师尊请说。”
“你可知道何为‘星曜位弟子’?”
陈云径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号,连连摇头,直道不知。
灵珑道长道:“不知道也属正常,你来此一月不到,不曾见识过星曜位选拔。为师告诉你吧,星曜位是涵虚众弟子梦寐以求的殊荣,共有十四位,分为紫薇、贪狼、巨门、廉贞、武曲、破军、七杀、天相、天同、天机、天梁、天府、太阳、太阴。十四星曜位弟子可修习涵虚无上阵法‘逆星伏魔阵’,个中威力,颇为惊人——当年老一辈星曜位弟子曾用此阵法杀的隐曜群魔四散奔逃,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仙魔一战后,曜位缺失,如今涵虚观顺应天象,每九年便会展开一次曜位选拔,每次选出六名顶尖弟子,填补空缺,修习阵法。算来今年刚好是第十八个年头,第二轮选拔在即,两峰弟子都在紧锣密鼓准备。”
陈云径听罢,满心向往道:“师尊,这个曜位选拔,我也可以参加吗?”
灵珑道长听他所说即自己所想,不由欣慰道:“自然你是要参加的。”
陈云径当即拍手叫好:“师尊,我一定不负你所望,夺下曜位。”
灵珑道长道:“云径,话可别说的太满。眼下你突破五转,九转玄功之修为已具实力,可剑拳丹三道尚显欠缺,贸然参加,并无全胜之算。”
陈云径闻言,皱起眉头道:“记得师尊曾说,涵虚功法,以九转玄功为根基,练好九转玄功,则剑拳丹三道皆会随之精进。如今我既在九转玄功上取得突破,再花点时间研悟三道,应该并非难事。”
灵珑道长道:“离选拔赛开始只剩三天,一天精修一道,你有把握吗?”
陈云径如实答道:“回师尊,虽无万全把握,但愿放手一搏。”
灵珑道长颔首道:“只能如此,你也无需太多顾虑,大师兄在三道之上颇有建树,他会从旁指点你的。”
三人又言说一番,各自回去歇息。
是夜陈云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本来潜心修行九转玄功,并不觉累,亦不觉紧迫;直到灵珑道长告诉了他星曜选拔一事,方才慌张起来。一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当前到底属于什么层次,哪怕师尊和大师兄都告诉他十八天修成五转已然相当了得,心中仍是没底;二来他对余下三道本就没花多少心思,只是按惯例每日稍加修行,浅尝辄止,后来几日,更是一心花在九转玄功之上,例行修行都省去。
他的响动让岑柏舟也失眠,后者打着哈欠责备道:“哥,你要是不睡就出去再练练呗,别扰我清梦,明天一早还要打水呢。”
陈云径正愁没人说话,见他开口,赶忙搭腔道:“小舟,你且别睡,有事问你。”
“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行吗?”岑柏舟困倦非常,根本无心交谈。
陈云径开门见山道:“星曜选拔一事,你了解多少?”
岑柏舟听到这话,困意顿时消失,惊问:“你问这个干吗?”
“我打算参加。”陈云径直言不讳。
“你?”岑柏舟惊讶道。
陈云径淡定点头:“嗯,我。”
“凭什么?”岑柏舟几乎是笑着问道。
陈云径想了想道:“九转玄功已破五转,够吗?”
岑柏舟听到这话,眼珠差点瞪出来:“你说啥,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陈云径复述一遍,岑柏舟如遭了雷劈,从床上跳起来奔到他身旁,一把扶住肩膀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陈云径莫名其妙道:“我像开玩笑吗?”
岑柏舟作势拍他一掌道:“你可知五转是什么概念?”
陈云径实在道:“运大周天,凭虚御风?”
“对啊。”岑柏舟道,“你来此不过大半个月,就妄想达到那境界?我在此五年了,也只不过到五转关口,未曾突破。”
陈云径摆手笑道:“人各有别嘛,有人快,有人慢,正常。不过你这五年…倒是真有点慢了。”
“你懂个屁。我五年不成功,乃是因为身体一直在长,筋脉不得定型,大小周天难以续接。”
岑柏舟说完看看他,又托起腮帮,摇头道:“但说你突破五转,骗不到我的。放眼整个涵虚观,连大师兄都需三月才能做到,更别说其他弟子了。”
“也就是说,”陈云径忽的明白什么,“我在九转玄功的修行上相当有天分?”
“天分?”岑柏舟戳了戳他的额头,“若你说的是真话,简直就是天才…不…怪才好吧。”
陈云径听到这话,先前的紧张稍稍消弭,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三日精通三道也未尝不可,毕竟我是…怪才嘛。”
岑柏舟没听到他的嘀咕,只是反复打量,想要找出他撒谎的端倪。陈云径见他这般眼神,稍稍不悦,问:“小舟,你要怎样才信我已突破五转?”
岑柏舟狡黠一笑道:“简单,你与我对一掌,看掌力便知晓,又快又准。”
陈云径问:“若是你掌力不及我,会不会受伤?”
岑柏舟听他这般发问,只道他自觉不敌先探究竟,心中不免打起小算盘:“这家伙当面撒谎也不面红耳赤,须得给他个教训才是。”
想罢他与陈云径各自站定,运起内息,推掌而出。他满心想要教训对方,故一掌下去,毕集全身内息。陈云径并不知晓,只道他用五成内息,自己也用五成。双掌圃一相交,就听“嘭”的一声闷响,随之有哀嚎传来。
陈云径再去看时,只见岑柏舟不知何时飞至墙边,嵌入其中,阵阵哀嚎便是从他口中发出。他慌忙上前,从墙上将其拽出,一面询问伤势一面替他拍灰。须知九转玄功每增一转,威力便会大幅增强。即便陈云径只是刚破五转,岑柏舟乃四转之巅,二者还是相差不止一星半点。所幸岑柏舟这一掌用了十成内息,抵去半数以上掌力,故只是多处淤青兼点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若是他真如所言只用五成内息,怕早已被拍的当场吐血,非卧床休息个月余不可。
岑柏舟坐到床沿,看着墙上的人形凹陷,兀自心惊。一惊方才若是陈云径如自己一般心怀不轨,一掌下去可就不止撞墙这么简单。二惊眼前之人所言非虚,短短二十天不到竟真的突破五转,自己却是看轻了他。
陈云径拍完这一掌后,心里有了底,终于安眠。岑柏舟则浑身疼痛,到底没睡踏实。
次日起陈云径在张九歌指点下开始钻研剑拳丹三道,一日一样,由昼及夜。他已有五转玄功根基,修习起来并不碍事,很快便得其要领,实践起来也是有模有样。两人一个教的轻松,一个学的愉快。如此这般,很快三日过去,眼看星曜选拔赛就要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