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一边强忍断腿处的疼痛,一边对武当二侠讥讽道:“若不是你们背离了正道,投靠了妖人,我崆峒与你们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处处与我们作对,居心叵测,下此重手!”
萧允正待回答,一旁的秦牧海早已听得不耐烦,按耐不住,反唇相讥道:“两条疯狗,郎朗明月,竟如此不要脸的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反咬一口。我好好地在镇子里走着,你们见了我,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围攻,我解释了不知多少遍,你们丝毫不听,说话反而愈发狂傲难堪起来,我为了师门尊严,不得以才和你们玩命。你俩对着你们崆峒门庭扪心自问,小爷我说的话可有半句虚言吗?”
秦牧海还欲再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萧允抬手拦下。萧允内心深知:“自己的二弟虽然鲁莽,但从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再加上无论是之前交手的黑衣人还是今夜这崆峒的杨家兄弟,人人、事事处处都透着诡谲。梅庄大会近在眼前,本就前路艰险,如若此时再因误会与崆峒生出嫌隙,局面当是大大不妙到了极点。”因此拦住了脾气火爆易怒的秦二弟道:“师弟,你刚刚独力与崆峒派两位高手大战良久,虽无外伤,但体内真气想是已经有了极大损耗,此间事物就交给大师哥全权处理,你赶快去一旁凝神调息,千万别因此害了修为。”
萧允如此说,一来是点明了无论此事究竟是何原因,他武当火魂子独斗崆峒二杨乃是不争的事实,既维护了二弟的面子,也大大增长了武当的声名;二来便是给这崆峒二杨一个台阶下,表明我二弟虽是以一敌二,但你崆峒派的武功也绝非泛泛,我二弟乃是全力抵挡,甚是艰难,接近油尽灯枯。
可这已经半失去理智的崆峒二杨却不想下这个台阶,杨烽阴阳怪气的说道:“火魂子秦牧海的大名江湖之上谁人不知,无人不晓,连那摩天盟颜昊魔头的高徒都是其手下败将。我兄弟二人这点微末道行又岂敢与你武当皓月争锋,萧大侠就不必老强调战败之事了。”
萧允见秦牧海已听话的退到一旁,盘膝闭目,运功调息。当下收敛精神,抱拳向杨烽杨烨说道:“崆峒杨家师傅两位见告,小弟在这里先替我二弟给两位陪个不是。两位都是武林中博闻强识之人,想必自然知道我二弟他一和别人交手便收不住手的性格,两位还请谅解。”
杨烽杨烨本来火气炽盛,见萧允一副客客气气的下首模样,当时心中怒气渐消,他俩也知道,此时两人生死全系于萧允之手,虽然料到萧允就算再胆大包天,他们崆峒威名在前,定不敢对自己兄弟二人如何。但此事无论如何都是他兄弟二人折在了他武当手里,若是能体面的了结此事,那自然是极好的。
杨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还欲开口嘴硬的兄弟,他内心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此时,萧允便是自愿充当这一笑脸人的角色。他心里虽不情愿,但也只能见好就收地对萧允说道:“令师弟的性子,我二人还是有所耳闻的,此事倒也好说,只是我有一时不明,还想请萧大侠指教。”
“大侠二字,小弟我可万不敢当。贵我两派都是中原武林正道中的中流砥柱,本就是朋友,杨师兄有什么事只管直言便是,小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允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两枚淡黄色的药丸递给杨家兄弟道:“这是小弟那位凌六弟亲手配置的镇心理气丸,对两位的伤势调理想来有些用处。”
武当神机子凌慕予的医术他们崆峒派自掌门杨梓希以下那是深深信服,但此时此刻,他二人所受之伤乃是被武当弟子所施,又怎能再受武当弟子所医。便佯装不见,萧允的手举了半天,甚是尴尬,只能不着痕迹的重新收回。
杨烽接着说道:“按理来说,我崆峒与贵派虽谈不上是什么同气连枝,但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梅庄大会在即,我兄弟二人被师门派来此地处理本门事务,结果深夜便发现有人窥视,我二人追出来,便遇到了贵师弟,敢问萧大侠一句,这等荒野小镇,这种时辰,您与您师弟两人携带兵刃在这游荡,到底意欲何为!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已是一副正义凛然之色。
萧允听了之后,心中对今夜之事的疑惑,已经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便开口说道:“两位师兄容禀,我们师兄弟七个约好了八月十五之前在此地会合,一同前往参与令狐盟主主持召开的梅庄大会,因我凌六弟一直未至,便在此地稍作停留休憩。我二人在外切磋武功,归来之时,发现一黑衣人影远远逃窜出镇,小弟立刻追去,留下我二弟在此,没想到,却与两位徒生了这许多误会。”
杨烽听了之后,那是一万个不相信,心中道:“玄门六士齐聚于此,不知是这萧允虚张声势,还是他们别有所图?至于其他的话,呵呵,哪里来的这等巧合,深夜练武,撞上黑衣人,我看那所谓的黑衣神秘客就是你萧允本人吧,看那身形,轻功,怕是黑衣之下,玉萧横陈。”
只不过,他内心虽是这么想,但却万万不能直接说出,不然便是一场撕破脸皮,不死不休,难能善罢的矛盾了。心道:“管他武当有什么阴谋阳谋,当前关键首先应是完成师叔嘱托,随后与我崆峒大部队会合,禀告掌门之后再做决定,到那时,管他有什么奸诈恶谋,估计都翻不出什么浪花。”因此,便假意说道:“原来如此,那此事确是我二人冲动行事了,敢问萧大侠,可有捉住那黑衣人影,探清身份吗?”
萧允见杨家兄弟变得如此好说话,心道:“难怪这崆峒二杨在江湖之中名声不错,崆峒派的门人看来还是有些涵养的。”对着两人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也是奇怪,我追击了许久,看那人身形,年龄应该不大,轻功却是极高,我后来与其交了一招,也是不能胜之,只知道此人乃是男子,小弟我见识浅薄,不知两位师兄可有头绪。”
萧允这番诚恳的话语,传到杨烽杨烨兄弟二人的耳中,却是另外一层含义了。“好哇,”杨烽想着,“你玉萧子也太狂妄了,年轻男子,轻功极佳,就差对我二人直言黑衣男子就是你萧允本人了是吧。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借坡下驴了。”
杨烽收敛心神对萧允道:“我二人也是毫无头绪,看来只能日后禀告掌门师兄与师叔,看看他们有何看法,如何处理了。”他这一番暗示威胁的话语传给萧允之后,却见萧允面上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没有任何反应了。
“这人不愧是玄门七士之首,松风死后如今支撑武当大梁的人,这一套惺惺作态的淡然,便非我辈所能及。”杨烽这么想着,伸手背起一旁的兄弟杨烨,对萧允道:“吾弟,腿上严重,需要赶紧回去救治,山水有相逢,恕在下先走一步,我们梅庄再见。”说着,还怕萧允出手阻挡,便直接如一阵风似的溜之大吉了。
萧允却从未想过阻止两人离开,见杨烽杨烨离去匆匆,心中虽然好奇,但也没多想,只喊话送别道:“既然如此,小弟在这恭送两位师兄了,希望杨烨师兄的腿伤尽快痊愈,我在此再一次代我师弟致歉。”
“哼!”奔走中的杨烽听到这话,喃喃道:“不用多久,今日破兵之怨,伤弟之恨,我崆峒必定一一索回。”
看着杨家兄弟回镇的身影,萧允心中横着的大石也终于落下了一半,耳中听得一旁秦牧海的气息已从先前的急促变回平静悠长,拍了拍秦牧海的肩膀,道:“行了,别装了,知道你是给我面子,耐着性子不发一言,好了,事情结束了。回去休息吧,真彻夜不归,七弟那小子又该编排我们的玩笑话了。”
“那小子,如果敢多嘴,就让他出来陪我练武,哈哈!”月悬中天,今夜,平静的小镇,却并不平静。不过,这一切,都似乎随着秦牧海笑声的远去而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当然,只是似乎。
小镇外,山中密林处,本该远去的黑衣神秘客却并未远去,他走到一条小溪之畔,将蒙面的黑布扯下,伴着溪水,洗去了脸上的风尘之色,他一会便要去给师伯汇报计划的情况了。明亮月光照射下的清澈溪水之中,映射出的是一道俊美男子的容颜,剑眉星目,轮廓分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