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衣着华丽的更始军使者昂首挺胸,站在赵缪王府主厅正中央,不卑不亢直视刘林。
能否平定幽州,河北三王的态度至关重要。正所谓先礼后兵,刘栍派出使者,意欲游说赵缪王势力按兵不动,甚至,最好直接投效于他刘栍麾下。
“阁下来我赵缪王府,所为何事啊?”刘林端坐在王位,面色不善。
“大王久经世事,贤名远播,实令我主刘司徒钦佩不已。刘司徒欲与大王结为秦晋之好,共襄大业。”使者对着刘林躬身一揖,虽口称大王,却不肯行跪拜之礼。
“哦?如若本王不愿与他刘栍结盟呢?”刘林闻言眉头一挑,戏谑道。
“我主刘栍拥兵十一万,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弹指间便可平定幽州弹丸之地。大王若尊奉刘司徒之令,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啊。”使者自怀中取出一卷竹卷,双手呈上。
早有侍女上前,自使者手中接过竹卷,送到刘林面前。
‘赵缪王如晤。而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更始陛下顺天承命,继任大统,延续大汉国祚。天下十三州,陛下独霸雍州、豫州、冀州、兖州并关中之地,带甲百万,威震天下。一统华夏,不过早晚问题。大王若尊奉陛下号令,他日定能拜将封侯,流芳千古。反之…若大王意欲抵抗天兵,必会落得身败名裂之结局。该如何抉择,望大王好自为之。’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刘林匆匆阅罢,不由生出些许愠怒之感。
“非也,我主刘司徒百拜扣上,诚心邀请大王加入我军阵营。”使者将袖袍甩到身后,话虽这么说,脸上表情却倨傲至极:“大王易帜,意欲投效到贼酋李青山账下,与我主刘司徒作对。然贼酋李青山卑鄙无耻、衣冠禽兽、祸国殃民、无恶不作!惹怒天上神灵,已被天雷劈死,是可谓死有余辜!刘司徒不计前嫌,愿与大王重修旧好,万望大王把握时机,尽早尊奉刘司徒之令。如此,方不失封侯之位啊…”
话音刚刚落下,王府主厅的屏风后走出一个蒙面少年,正是李青山。
游说赵缪王我不管。
你特么骂我作甚?
不要脸,不代表就能任人唾骂。这若能忍,屎都能吃了!
只见李青山咧嘴一笑,大咧咧跪坐到刘林右下首,对着刘林抱拳一揖,朗声道:“启禀大王,这位天使所言甚是。大司徒刘栍兵强马壮,幽州无人可敌。刘司徒想与大王结为秦晋之好,可谓天赐良机。大王莫要犹豫,速速宣布易帜,投效刘司徒吧?”
“这…”刘林闻言一滞,不知如何作答。
这李青山,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刘林苦思良久,终是思忖不出李青山意欲何为。
“这位…料想就是大王的公子吧?”使者笑眯眯看着李青山,夸赞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李青山不过一介少年,这等年龄出现在赵缪王府主厅,也难怪使者会错将他当做刘林的儿子。
李青山的脸当时就绿了。
孺子可教?他娘的!老子今天不狠狠宰你一刀,这李字便倒过来写!
“你的意思是…”刘林不再理会那使者,转而望向李青山,有些疑惑。
“既然刘司徒想与我赵缪王府结为盟友,我赵缪王府却之不恭,只能应命。”
“嗯…”
那使者闻言轻轻点头,脸上笑容更甚。
说此一顿,李青山接着道:“然…此事关乎我赵缪王府之前途命运,必须谨慎而为。万一刘司徒鼎定幽州,如高祖般,过河拆桥,反手除掉我们怎么办?我看这样吧,刘司徒先送些钱来,以示诚意,我赵缪王府斟酌一番,再行定夺,如何?”
这番话,说的极为高明。
汉高祖刘邦问鼎中原、建立大汉王朝后,大肆屠戮功臣。臧荼、韩信、韩王信、卢绾、彭越等诸侯王俱都直接或间接命丧于刘邦之手,其中韩信被诛灭三族、彭越更是被刘邦剁成肉酱,凄惨至极。有这个前车之鉴在,赵缪王府对更始政权是否也会过河拆桥而心怀疑虑,绝对顺理成章。
赵缪王拥兵五万,牵扯重大,足以影响整个幽州局势。为打消赵缪王府的疑虑,刘栍绝对会许以重金安抚。
若这钱落入李青山手中,绝对是肉包子打狗,岂有送还回去的道理?
“嘿嘿嘿…”李青山猥琐笑笑,戏谑看着那使者。
使者沉吟良久,也觉李青山之言名正言顺,不疑有他,轻轻颔首道:“好。我主刘司徒愿出大莽钱五千,以示诚意!”
五千大莽钱,已是颇为不少。全部拿去卖粮,足够一千军三月消耗。
可…
这些钱在李青山眼中,却连个屁渣子都不算。
当初在上谷郡诓诈匈奴,人家匈奴大单于可是送来整整十五箱珍宝。你刘栍虽不及匈奴帝国,至少也需送来七八箱黄金吧?
呃,按七箱金子算。一箱重二百五十斤,约合大莽钱五万。七箱,那就是三十五万大莽钱。
五千大莽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李青山悠哉悠哉躺倒在席位,翘起二郎腿。自怀中取出钱飘谷送他那迸裂一角的玉蝉,轻轻抚摸,不发一言。
见李青山不说话,刘林自然也不会开口。王府内突然寂静起来,落针可闻。
那使者也知李青山嫌少,苦思良久,以一种试探的口吻道:“如果阁下不满意…七千?”
七千?
李青山心中冷笑,手指轻轻摩挲着玉蝉迸裂的一角。转过身来,背对着使者。
使者咬了咬牙,颇为肉痛地开口道:“一万!一万枚大莽钱,如何?”
一万枚大莽钱,绝对是一笔巨款。纵然刘栍位居大司徒,也不可能视这巨款为无物。
匈奴帝国猥琐发育数十年,被李青山掏光了,也才骗来十五箱珍宝。他刘栍再怎么富可敌国,又怎比得了匈奴的大单于?
那使者见刘林与李青山不为所动,表情逐渐阴沉下来。手掌紧握成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钱财重要?还是鼎定幽州更重要?
显然是后者。
“一万五千!一万五千枚大莽钱,如何?”使者咬牙出血,双眸之内布满血丝。
李青山盘坐起身,仰头伸了个懒腰。
使者一喜,以为李青山心动。可还不待他再度开口,便只听得李青山道:“八十万枚大莽钱,少一个子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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