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栍扫了一眼耿舒身后的骑兵,急中生智。突然惨叫一声,躺倒在地装死。
“哒哒哒…”
一千耿军果真没能察觉出异样,纷纷策马冲向北方,紧紧跟随在耿舒身后。
马蹄声由近及远,直至消失。刘栍不敢多做停留,自淤泥中爬起,也顾不得狼狈。一边向南方狂奔,一边将头顶发簪以及身上那华丽官服脱下,冒雨狂奔。
……
断崖之上,耿弇与马武仍在激斗。两人弃了马,改为步战。
耿弇只当父亲身死,万念俱灰,只想拼死为父亲报仇。一身武艺施展得淋漓尽致,仅二十个回合,便将马武逼到绝境。
此时,马武已然被逼得站在断崖边缘。再后退一步,便会跌落进深渊之中。他如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拼尽全力一斧自耿弇头顶劈砍而下,希望以此将之逼退,获得喘息之机。
“哈!游龙十八式!”耿弇不退反进,右臂猛然用力,单手持枪狠狠刺向马武胸膛。空闲的左手,则颇为刁钻地将马武斧头的背部握紧,使之再也劈砍不下。
“什么?”马武瞳孔骤缩。
他的全力一击,竟被耿弇用一只手接下?!
“噗噗!”
两道闷哼声几乎同时响起,一道来自耿弇背部,一道来自马武腹部。
这是一名更始军百总,趁耿弇背后门户大开,将一杆长矛刺进了耿弇的脊背…
剧烈的疼痛,令得耿弇身体猛然颤抖一下。那刺向马武胸口的长枪,也是偏移到马武腹部。
耿弇咬紧牙关,强忍住背部传来的剧痛,手中长枪极为诡异地扫向身后。
“噗!”
枪尖所及,血光迸溅。刺鼻血腥味弥漫开来,又迅速被暴雨洗涮而去。
“呃…”与此同时,贯穿马武腹部的长枪被耿弇狠狠抽出,枪尖进一步扩大了其伤势。马武腹部的血液如喷泉一般喷涌,顺着衣服的褶皱淌落,与满地雨水掺杂在一起。
若不是夜幕已深,绝对看得见伤口处白花花的肠子…
马武颤抖两下,只觉浑身酸软。再也握不住手中斧头,噗通一声倒地,生死不知。
相较于马武的伤势,耿弇明显要好上许多。他身上的银色甲胄,直接卸掉了大部分力道。而且,那百总的力气,比之耿弇也是远远不如。故此,耿弇依旧站得笔直,在人群中来回冲杀。
“唰!”
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数十名更始军应声倒地。耿弇一步步向前,所过之处,无人敢撼其锋芒。一道雷霆自空中霹落,恰好照映在耿弇身后、照亮了他布满血污的半边脸颊。
此时此刻,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小将…宛若杀神!
尸体越堆越多,一盏茶的功夫,竟是堆积得如小山一般。围拢在附近的更始军再不敢上前,握紧长矛的手臂不断颤抖。再度望向耿弇的时候,眼眸之中,尽是恐惧。
耿弇一步步踏上尸山,眼眸微眯扫过面前那漫无边际的更始军,大口喘着粗气。
有时候,疲惫的猛虎,未必敌得过一群野狼…
此番前来,他率领了整整三千铁骑。可…刘栍账下,却是有着足足一万精锐!耿弇可以单枪匹马杀透敌军,直冲刘栍而来,却不代表普通的士兵也可以。
骑兵虽强,可放在这断崖之上,却反不如步兵机动灵活。刘栍之所以逃遁,不过是怕被灾民合围罢了。
仅凭区区三千骑兵,根本不可能杀上断崖。也就是说,耿弇已然落入了一万更始军的包围圈之中,而且没有战马…
“呵呵…”耿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略显狰狞。他仰头,望向漆黑深邃的星空,第一次流下泪水。
爹,儿无能,无法帮您报仇雪恨…您等着,儿…这便来!
“上,杀了他。”一名更始军将领惊惧望着耿弇,大喝道。
“诺…”
更始军们齐齐应命,却无人再敢上前。
“混账,谁敢后退,即刻军法处置!”那将领怒喝一声,尔后挥刀砍死身旁一名后退的更始军士兵。
“杀!”更始军们迟驻片刻,再度将手中长矛对准耿弇,一拥而上。
“哈啊啊啊啊!!!!”耿弇突然仰头怒喝,脖颈之上,青筋暴起。
这道咆哮似乎裹挟着狂风,直令人肝胆俱裂!
“哒哒…”
那更始军将领胯下战马变得焦躁不安,甩甩尾巴,打了个令人胸口发闷的响鼻。
“吁…不怕,不怕…”更始军将领伸手顺了顺战马脖颈之上的鬃毛,却依旧无法阻止战马向后退却。
耿弇提起朔天银枪,轻抚了抚那血迹斑驳的枪杆。迟驻片刻,猛的将长枪投掷而出。
“咻~噗!”
破风声响起,锋利枪尖迅速在那更始军将领瞳孔之中放大。更始军将领躲闪不及,瞬间被之贯穿。余力不减,活生生刺死了其身后四名倒霉蛋。五个人如蚂蚱一般被串在一起,不断抽搐。
“咴咴咴…”
更始军将领胯下战马竟也被这股惯性狠狠掼倒在地,四蹄齐齐断裂,口吐白沫倒在血泊之中。
“嘶…”在场所有更始军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敢与这疯子为敌,纷纷开始向后退却。
耿弇此番前来,本就报了必死的决心。眼见斩杀刘栍不成,心中已是万念俱灰。他苦涩一笑,自脚下尸堆之中抽出一把长剑,将之架在自己脖颈之上。
“儿不听父亲之令,擅自率领三千骑兵攻杀刘栍。如今,非但没有成功斩杀刘栍,反将三千上谷子弟置于万劫不复之境,又让刘栍对我耿氏心生怨怼。儿无能…无能…”耿弇双眸缓缓闭合,低声呢喃道。
“伯昭莫慌,某来助你!”
耿弇刚欲自行了断,猛然听得一道炸响。
断崖之下,寇恂与谢躬相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恰逢耿舒赶至,两人夹击谢躬。只十合,便将谢躬生擒。两人心知耿弇单枪匹马杀入了断崖之上,不敢耽搁。立刻汇集兵马,率领三千军攻杀而来。
“哥,咱爹没死,你万万不要自寻短见!”耿舒眼见耿弇将长剑架在自己脖颈之上,也顾不得多想,急道。
他是最后率军赶赴断崖的,故此听见了灾民们的欢呼声。
炎帝子,不正是李青山么?
“什么?”此话一出,耿弇面露狂喜之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