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河神一曲歌旧事 花郎并蒂话别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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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俊兄,你可是要赶我们走么?”

    庆云笑呵呵地朝掌柜房这边走了过来。

    “咦?”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庆云将他拉进了房中。

    “居然是你们?

    我知道你们这些天在齐州附近,却不想这般巧堪堪撞见。”

    来人果然便是李神俊,

    他本就生得俊俏,此时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儒袍,更显妖娆。

    红男绿女,男子穿红固无不可,但真正穿红招摇过市的,却也不多。

    不过今儿穿红的并不只他一人,客栈的掌柜和李神俊也是一样打扮。

    两人体型相仿,年纪相若,连长相也有几分神似,

    被如此醒目的衣衫一罩,如若不是将两人脸碰脸的摆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庆云心中了然,二人如此穿着,就是故意掩人耳目,

    无论是谁去了街上,本地人都会认为看到的是客栈掌柜,绝对想不到另有一名叫李神俊的外乡人来过。

    “我还想问问神俊兄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李掌柜这是?”

    庆云的目光在那掌柜身上游移,李神俊会意,忙介绍到,

    “这位是我的族弟,李寻欢。

    他当年与我一同上洛,但年轻人性子终究是放荡不羁爱自由。

    于是便跳脱樊笼,来平原开了这家有间客栈。”

    李神俊初到洛阳的时候被采为花郎,

    以李寻欢的风姿仪态来看,估计那所谓的一同上洛,其实就是花开并蒂待采摘的讳称。

    不过庆云无心点破,他与李寻欢略作寒暄,又问李神俊道,

    “神俊兄还没有说过为何来到平原呢。”

    李神俊又要顾左右而言它,庆云便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干脆讲话挑明了说,

    “李兄是在等萧宝夤吧?

    看来他与阮七贤并没有南向,而折向北来?”

    李神俊闻言面色大变,目光阴晴不定,相必脑海里也是一连变了几个主意。

    李寻欢也惊愕莫名,他望向李神俊,等着后者给出暗示。

    不过李神俊并非莽撞之人,他深知庆云底细,就算合眼前二人之力也不可能制服这位檀宗宗主。

    更何况,人家外面还有九个帮手呢。

    心中略作一番计较,李神俊便平复了心情。

    他是北朝官员,四皇子的幕僚长,

    萧宝夤则是翻了明牌的南朝忽律天机。

    如果他们之间的交情传扬出去,那他李神俊的仕途便要如父辈一般,止步不前。

    庆云将他掩在复杂表情下的心思猜了个大概,于是又补充道,

    “神俊兄恐怕误会了,你与任神通萧宝夤的交往细节,我并无兴趣。

    只是有阮七贤的故人与我们同行。

    他们交情匪浅,若是方便,还要拜托李兄安排他们见一面的为好。”

    “哦?”

    李神俊认识庆云并非一日两日,自然信得过他的人品。

    他听庆云如此解释,知道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便耐着性子把话听完。

    庆云将一乐名人的身份大概介绍了一番,李神俊终于舒了口气。

    “阮七贤还有这么铁的关系在燕北?

    这样也好,北遁辽东,自海南下,这个路线虽然折腾,但却最为稳妥。

    嗯,那你们便在这里住下,我会安排的。

    我听说这次郦道元也和你们一起出来了?

    他是李彪的人,怼起人来不要命,我可不想和他照面。”

    庆云听罢会心一笑,

    “明白!我们且在此住下。

    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嗯,夜里再谈。”

    庆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分寸。

    他察觉李神俊鬼鬼祟祟到了平原,又要清空店里住客,便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他也理解对方有所顾忌,故而只身密会,并未惊动他人,果然轻易就钓到了大鱼。

    他借口明日渡河,劝众人早歇,却单独拉了一乐名人,说是要聊聊燕北天宗动作。

    名人为庆云所救,自然不愿拂了他的兴致,依言跟庆云回房。

    初时庆云的话题,果然句句不离天宗,

    比如燕北有哪些部落亲近天宗,

    天宗又有什么人物在白山黑水间谋划,如此这般。

    待到夜稍许深了,庆云忽然故作神秘地问道,

    “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出去活动活动?”

    “出去?”

    “嗯,去见你想见的人。”

    一乐名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见识过庆云的遁术,的确是出神入化的级别。

    但同样作为遁术大师,他才不会相信真有什么仙术妖法能天眼通,瞬步达,更不会有什么召唤术直接将阮七贤拉到眼前。

    “我南下中原只想见见仙师,并不愿节外生枝。

    我在附近打探几天,若是还没有仙师的消息,便也是要返回燕北的。”

    “那走啊,我这就带你去见仙师。”

    “什么?”

    庆云生怕惊动了旁人,花了好长时间才安抚了名人的情绪。

    两人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自楼上客房抹黑下台阶去寻李神俊。

    楼下也未举灯,本是漆黑一片,就在两人堪堪摸到楼梯口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真的是名人吗?”

    没有回答。

    名人初遇阮仙师的时候,只是一名刚刚记事的孤儿。

    由孩童成人,启蒙发智,立德知矩,名人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十年都在对方的呵护和指引下。

    那种感情,如父,如师。

    但是阮仙师一直坚持,名人日后定成大器,他自己不配为其父师。

    他始终没有用世俗的礼法束缚名人,但那舐犊以沫的旧日情谊又岂会轻失?

    一团橙色的光芒亮起,一乐名人背靠墙板,两腮潸然,

    他的手中攥着一团火焰,眼底反射着期冀的光芒。

    应和他的,是一团红焰,

    阮七贤长须飘摆,也已是老泪纵横。

    “傻孩子,你竟然真的来了。

    看来我本是不该告诉你的。”

    噼啪,噼啪,噼噼啪啪。

    庆云见二人动情,在这楼梯口烛光会谈,挪不动步子了。

    他生怕再被旁人偷看了去,便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二人。

    白色电光闪处,映出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庞。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屋里谈吧。”

    李神俊,李寻欢,萧宝夤,是云宝,再加上阮七贤,一乐名人和庆云三人,将这间供掌柜歇脚的小屋挤得颇有些局促。

    在座的诸人更是五味杂陈。

    阮七贤和一乐名人都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重逢后的千言万语变成眼前主题,耽误了大事。

    毕竟还是萧宝夤历练多谢,他见场面尴尬,轻咳了两声,率先打破了僵局。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