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士何出此言。
太武皇帝福薄早亡,木兰身为女子,在朝中屡遭调笑,
都是大士当年出面维护才不至让木兰失了体面。”
冯太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叹息,
“老身这段时间落得清静,胡都督却清减了不少。
想来是担了许多心思吧?”
胡世玉双袖拢起,高举过面,连称不敢。
冯太后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停在了庆云脸上,
“所以庆小友认为,老身为什么要入山隐修?”
庆云注意到了冯太后笑容里的那一丝狡黠,忽然有所顿悟,
“晚辈刚才在攀望洛峰的时候,心中暗赞此间视野开阔,北国江山,尽收眼底。
探云可拟天际,洛阳尽在鼓掌间。”
“庆道友是在指责老身不安心清修吗?”
“不是的,晚辈虽然怀念父辈风姿,但却有自知之明。
大士万万不会因为家父的事情,便生了见我一面的心思。
定然还是有些重要的话,需要交待。”
胡世玉闻言有些不悦,断声喝道,
“胡说!大士在此清修,早不问人间事,你……”
他双目余光忽然捕捉到冯太后面上古怪的神情,心有所感,立即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这娃儿很是聪慧,若是早些年老身遇见,定会保你个锦绣前程。
只是现在这些事情轮不到老身来操心了,元宏那孩子,应该做的不会比老身差才是。
毕竟现在他才是天,并不是老身。
元宏想要换天,他是个有思想,有魄力的孩子,可是换天不易,会触动到太多的人。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老身无法拒绝,因为,其中利害早已一体。
所以老身必须消失,才能为年轻人让路。
元宏想见老身,其实很简单,但他却始终不敢硬闯此山,而是任由元法僧这个江湖上滚爬的小龙王折腾,其实只是因为他害怕再次面对老身。
害怕老身未死的消息传扬天下,他的帝位必不安稳。”
冯太后毕竟年龄有些大,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神情便有些委顿。
庆云见状,连忙接过了话头。
“晚辈明白太后的意思。
其实晚辈今日能见到大士,是因为魏王乐见其成。
说明魏王此刻已经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若是魏王不玉成此事,恐怕晚辈没有这么容易登上这望洛峰。”
“什,什么……?”
胡世玉面上的神色十分精彩,满是无法置信的模样。
他自认为这百里嵩山尽在自己掌握之中,风吹草动无不入他耳,可是眼前这小子居然点出如此离奇的猜测。
他与木兰将军,跟随冯太后数十年,忠心自然无二,能力也绝无挑剔。
只是他们的心思都落在了防疏补漏的细处,却忽略了许多大格局。
他胡世玉固然是保义军的都督,但保义军终究是天子重器,不是他的私橱。
冯太后望向庆云的目光更增了几分嘉许之意,
“不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晚辈听说高桥尼在此地清修百年,应该比在座各位前辈来嵩山的时间更早。
她似乎有独立的信息渠道,比孟幢主的消息都要灵通。
她的行踪也飘忽不定,晚辈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常在后山林中活动。
而他方才为晚辈解围的举动,更显蹊跷。
所以,她应该一直以来,都是魏王的人。”
木兰将军和胡世玉惊得是大眼瞪小眼。
这高桥尼在辈分上是自家前辈,也是保义军宿老,虽然级别不高,却已和胡世玉共事了数十年,是胡世玉的得益臂助。
难道一直以来她都是魏王的心腹?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一眼看破,可他们这些王牌老谍却毫无察觉,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其实庆云捋出此节,大半靠的也是运气。
如果此前没有碰到不知火舞和阿倍三六九,他也是不可能将高桥尼的身份盘得如此透彻。
大概那高桥尼也自知身份露了马脚,又得了魏王关照,方才为庆云解围的时候便也未避任何嫌疑。
冯太后微微旋颐,眯着眼睛问道,
“你们以为如何?”
胡世玉和花木兰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在问他们,尤其是胡世玉,他可是高桥尼的顶头上司啊,
“这,高桥尼经营嵩山据点由来已久。
后山密林中的种种禁制,都是出自她的安排,故而对她的行动,卑职可能有所失察,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无差。
大士的意思是……”
“老身哪里有什么意思?
魏王的人又不会对老身不利,
再说,魏王埋在你身边的也不只高桥尼这一张牌。
何必自找那不痛快。
老身的意思是,你觉得庆小友如何?”
“庆小侠吗?他……很好啊。”
“既然如此,你就多帮帮他。
如果他想自由出入后山,也莫要为难。
像他这么聪明的孩子,强留是留不住的。”
“是!”,既然冯太后开口,那他胡世玉还有什么含糊的?
“我会关照各方值守,凡是持花将军令牌者,均可自由出入后山。”
冯太后满意地颔首向庆云示意,
“那么,来说说魏王不顾一切把你送到我身边的原因吧?”
庆云将小龙王分析的三直勤逼宫形势仔细分说,胡世玉与花木兰听得眉头紧锁,只有冯太后依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神色不变。
等到庆云讲完,她才慢慢悠悠的发出一声叹息,
“这些痴人,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就不能学学老身呢,一个个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急流勇退,保全名节。”
胡世玉面有忧色,终于按捺不住,提醒道,
“大士!其实就算他们聚齐了三块执勤的牌子,也未必真能撼动今上。
真正能撼动今上的人,始终只有一个,臣担心,臣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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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文笔者就曾经说过,木兰将军的姓氏之秘隐有很多内容。关于木兰将军的姓氏考证,有花姓说,木姓说,魏姓说,朱姓说,韩姓说,任姓说……大家太多关注存异,而不致力求同,因此结果莫衷一是。
木兰成名,本来自南北朝时期的鼓角横吹曲《木兰辞》,这一点我们已经有过说明。因此一切在南北朝之后的“少女木兰”如无特别事迹契合,应该和我们所说的正主木兰将军所指并非一人,毕竟木兰这个名字在古代应为爆款。因此隋代四川阆中少女木兰(又名韩娥)以及《新唐书》所传少女木兰,姓任,此二说可以先行忽略。
木姓说的来源主要是因为南北朝的曲词中,只称木兰,未称有姓。于是有“识”之士认为木姓应为穆姓误,穆姓为鲜卑丘穆陵氏转,故推断木兰为鲜卑人。关于这个推断,从头到尾的逻辑链都出于主观臆断,毫无佐证。更何况,丘穆陵氏改穆氏,是皇家诰封,于《魏书?官氏》中有记载,并非出自民间音译演化,木穆混淆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而汉人木姓当时为江南郡望,与端木姓同枝,于木兰辞中木兰将军的活动范围相差也甚大。此说没有任何古代权威书籍可以佐证,完全是出自《良友》,《故事会》时代纸质大v们的杜撰。
木兰朱姓说,源于《黄陂县志》,《焦氏笔乘》。明代焦竑所著《焦氏笔乘》中,清晰的记录了:木兰,朱氏女子,代父从征。今黄州黄陂县北七十里,既隋木兰县。有木兰山,将军冢,忠烈庙,足以补《乐府题解》之缺。
黄陂木兰山,而今亦存,现在已经开发为景区。焦氏所言隋代设木兰县,想来是为纪念先人而命名。那么这位被纪念的“木兰”,生活年代应早于隋朝,与《木兰辞》的年代基本能够吻合,可以备为一说。
木兰魏姓说出于《孝烈将军祠像辨正记》碑文,此碑至少在元代已经存在。碑云:将军魏氏,本处子,名木兰……以及转战军功若干,替父从军传说,皇上欲纳为妃,木兰以死守节的轶事。《河南通志》也做相同记载,来源颇为可靠。
而广为流传的木兰花姓说,乃是出自明代杂剧,言祖上为西汉良家子,世居魏郡。
花姓,魏姓,朱姓三说孰正?以求同见长的笔者又来了,可能都对啊!为什么?这要从花字的字源,和花姓来源说起。
这里啊,笔者卖个关子,我们下节再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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