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格老子的,一个个又是突击步枪,又是防弹衣的,清一色的美式装备啊。”
徐哲拔下尸体手中的突击步枪和弹夹分别丢给梁逸和野原一夫,显然他们并没有预料到,在这种流浪汉聚集的地方竟会有这么多穷凶极恶的毒贩。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野原一夫看向梁逸。
梁逸指着隧道里的一片狼藉:“如果刚刚没有发生交战,这里肯定睡满了流浪汉,他们就是我们调查的目标,但现在已经瞧不见人影,也许我们可以去找找这里的老大。”
“刚刚在下面干掉5个,这里干掉有8个,嗯……一共干掉了13个扑街。我记得龟田大棒说过,一般的老大手中都有2-30个跟班,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还要面对10个持枪的毒贩子,”
徐哲把第二把整理好的枪丢给野原一夫,自己也背上一把,提议道:“要不来一场喋血下水道?”
野原一夫却担忧道:“如果我们和这边的毒贩交火,也许西郊另外几个厂区的人也会察觉到动静,到时候所有流浪汉全都害怕得逃窜,我们怎么调查虫子?”
这一次行动的确是毫无头绪的,而且并有直接证据表明住在西郊的流浪汉和下水道里的虫子有关;西郊的厂区很大,每个厂区都有自己的污水处理系统,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犹如一个地下迷宫,想要找出虫子的踪迹,也许不难,但一定很费时间。
虫母24小时就能繁衍一批幼虫,以此类推下去,不需要几天东桑的虫子留会泛滥成灾。
时间,恰恰成了最重要的东西!
“哒哒哒……”脚步声!
“注意隐蔽!”
三人就近找了一个压水槽当掩体,全神贯注地盯着脚步声的来源。
“3位不必紧张,我是来找你谈判的,有钱大家一起赚,有事大家好商量,和气生财嘛不是?”
声音颇为圆润,腔调有些油腻。
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突然从西南方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只穿了一见白色体恤衫,高举着双手表示自己什么武器都没带。
“这胖子还挺带种的,不过我不喜欢他那一口大金牙,要不要送他去见上帝?”徐哲瞄准胖子的脑袋问道。
野原一夫按下徐哲的步枪,说道:“这个时候如果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各取所需是最好不过的,别忘了我们今晚的目的是来抓虫子,不是来扫毒的。”
“我去和他们谈,你们留在这里时刻戒备。”
梁逸放下武器,坦然地走了出去。
胖子一见梁逸“净身出户”,立马喜笑颜开,口中的大金牙铮铮发亮:“难得遇到个识趣的朋友,方便告诉一下是哪条道上的么?”
梁逸从容道:“山西正宏是我的朋友。”
“哦?你是齐英社的社员?”胖子明显认得“山西正宏”,也深知山西正宏的地位。
梁逸要保持神秘和高冷,直言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调查几个人的死因,至于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勾当,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知道吃这口饭不容易。”
很夯实的一句话,锋芒与包容同在,胖子也对梁逸刮目相看,他当然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啊,这样吧,几位朋友不如随我去地面上坐一坐?我请你们喝茶?”
梁逸直接拒绝道:“喝茶就不用了,我只想知道这几个人是否在你们西郊出现过——”他开始把小野队长搜集的几个死者资料的名字念出来:“有石川海人,奥山右贵,小泉起正……”
下水道里很空旷,梁逸念叨的名字都有空饷回音。
胖子听完这些名字,沉思了几秒钟,最后是摇了摇头:“实在对不起,这些人的名字我都没听过。朋友你确定他们都在西郊谋生么?”
梁逸微微皱眉:“他们都是流浪汉。”
“流浪汉?”胖子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呵呵”一笑:“朋友你别开玩笑了,这里的流浪汉每天都在更替,你瞧这些躺在地上的,就算没死也快死了……你与其在这里盲目地找,还不如去戒毒所问一问,那里或许有登记过他们的名字。”
梁逸沉默了几秒钟,又问道:“你知道这些流浪汉主要的活动区域在哪儿么?”
胖子摇头道:“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流浪汉’,那肯定是四海为家了,这群人有上顿没下顿,有今天没明天,就算他们说过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人会去铭记,”他说着,又提议道:“你看要不这样吧,以后这些流浪汉来我这里买货的时候,我帮你问一下他们的名字?”他不等梁逸回复,又舔着嘴脸笑了笑:“呵呵,既然朋友你是齐英社的人,不如我们来做笔生意,让我把货买进你们的娱乐场所,咱们3-7分账怎么样?”
梁逸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生意可谈。”
胖子伪装出一丝遗憾,耸了耸肩膀道:“那可就没办法了,我帮不了你。”
本就不太抱有希望的线索断了,梁逸心里多少都是有些遗憾的,他没有再和胖子多对话,转身就要离开——突然一个细微又虚弱的声音从他耳旁响起:
“这位先生,我认识右川海人和奥山右贵……”
梁逸仿佛从黑暗中抓住了一道光芒,他赶紧寻声望——右手边相距20m处,一个裹着黑色被子的“人”躺在隧道里,没有毛毯的地面异常冰冷,他被冻得瑟瑟发抖。
“朋友,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个骗子,你要小心啊,他伪装成可怜的模样,躲在被窝里,其实手中藏着一把刀,你要是好心去问候他,他就会突然一刀捅死你,然后收剐你身上的钱财……”胖子虽然是在提醒,但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不管是真还是假,梁逸都要过去看看。
梁逸来到那裹着黑色棉被颤抖的人身旁,一股发霉的臭味儿扑鼻而来,被子里的人只露出了个额头,头发倒是黝黑发亮。
梁逸在黑色被子上轻轻拍了拍,试问道:“你还好么?”
被子里的人挣扎着露出一张蜡黄到苍白的脸,很大很漂亮的一双眼睛,但是他太虚弱了,以至于美丽的眼睛里黯淡无光,他颤抖地望着梁逸,轻唤道:“救……救我……”
梁逸微微皱眉,心里想:这人难道是故意欺骗自己来救他的?
这时远方又传来了胖子的一声调侃儿:“朋友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人就算不会陷害你,那他也是传染病携带者,你千万不能对他有仁慈之心,不然他会反咬你一口的,这种临死前拉人垫背的我见过太多了……哈哈哈,善意的提醒就到这儿了,再见了,我的朋友,祝你能找到那几个流浪汉,哈哈哈……竟然还有人来这里找流浪汉……”
胖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或许真的是一件可悲又可笑的故事,但胖子没有权利取笑,因为他是毒贩,是罪恶的传播者。
被子里的人赶紧摇头,用沙哑的喉咙解释道:“哥哥……哥哥,我不是艾滋病携带者,我不是……你不要怕我,你……你救救我……”这句话似乎用光了他的力气,他睁大眼眸奢望着梁逸,很用力很用力才能挤出一点点泪水。
梁逸的豆腐心突然就动摇了,他轻声问:“你刚刚跟我说过,你认识右川海人和奥山右贵,可是真的?”
被子里的人却提出条件:“救我……救我我就告诉你……”
梁逸的豆腐心突然又变硬了,他的神态逐渐变得冷漠,心里想:果然还是在利用我的善良么?
被子里的人观察到梁逸的态度变化,赶紧解释道:“我太饿了……给我吃点拿东西吧,吃点……吃点东西,我……我就能……说话了,咳咳咳……”
他开始大声哭喘,似乎要被自己的焦急憋得窒息。
梁逸赶紧把那人扶进怀中,用手使劲儿地顺着他的背,并扭头冲身后的徐哲喊道:“徐哲,你随身携带巧克力和口香糖还有么?”
“来嘞,来嘞!”
徐哲叼着香烟快速跑过来,手里还握着一大块被咬去半截的巧克力,他把巧克力故意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是我吃过的,你会不会嫌弃呢?”
那人伸出瘦弱的小手,拼命地想要去抓却抬不起手臂来:“给我……给我……求你了,给我……”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梁逸抢过巧克力就塞进那人手中。
那人接过巧克力,恨不得把整块都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咀嚼:“emmm……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他只用了3口就把这大半块巧克力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就连包装袋里的残渣和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巧克力是快速恢复体力的口粮,正因如此徐哲才会随身携带,想不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小子,要不要来点洋酒?”徐哲从兜儿里掏出一只小酒壶递给那人。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喝酒,谢谢你的好意了。”
“看样子你的体力恢复了一些,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右川海人和奥山右贵的消息了?”梁逸问着,想将那人从怀中抽离,可那人却紧紧靠在他怀里,边抽鼻子边说道:“先生,能不能让我再靠一靠,就一小会儿,一小小会儿就行了,我很干净的,我没有传染病,我只是已经有3天没吃东西了,要是你再能给我一块巧克力,我可以把你扛着乱跑的……”
至少他是个坚强的少年不是么?
徐哲盘腿坐下,一边抽烟一边喝酒,打趣那人道:“你知不知道我梁老大一套西装多贵?换算成你们东桑币的话,起码要7位数的价格哟。”
“啊?”那人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么多位数的数字,他努力要把身体从梁逸怀中脱离。
“好了好了,赶紧说正事,我的时间可不止7位数的价格。”梁逸把少年摁回自己的胸膛,催促道。
少年也不再卖关子了,开口说道:“右川海人和奥山右贵是居住在6号厂房下水道的人,其中一个30岁出头有点胖,还有一个45岁非常瘦,两个人都有很严重的毒瘾,我说得对吗?”
“对。”梁逸点了点头,“但是他们都死了,你知不知道?”
那人点了点头:“他们这样的人每天都会死好几个,而且非常巧的是,他们就死在了这个下水道里,这条隧道里,”他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盖着的那条漆黑霉臭的被子:“我不会告诉你,这条被子就是右川海人死后留下的,他只有毒瘾没有传染病,所以这条被子非常干净,我就捡来用了。”
梁逸,徐哲,野原一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受。
徐哲赶紧问道:“小子,那你知道他们的尸体被怎么处理了么?”
那人神情中闪过一丝警觉,反问道:“你们问这个干嘛?”
“小子,我发现你的眼珠在动喔!”徐哲眯了眯眼睛,凑近那人的大眼睛,“你知不知道,做贼心虚的人瞳孔会不断收缩,并且在面对正义的目光时会不断逃避。”
那人的眼珠子的确在逃避,显然他有些事情在隐瞒。
野原一夫则更直接了,从袖子里划出一把短刀,遏住那人的脖子,刀刃对准那人的眼睛,冷声道:“我很喜欢你这双眼睛,特别是你害怕得瞳孔放缩的样子。”
那人赶紧闭上眼睛,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要帮他们抛尸的,我……我只是为了报答他们而已,我……我跟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他们欠的钱我也没能力偿还,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还不起!”
“抛尸?”
3个男人异口同声。
“你抛尸?你在哪儿抛尸?抛尸在了哪儿?”梁逸抖了抖怀中的少年,素质三连问。
那人不敢慢了回答,张口就说:“因为下水道里每天都会有人死,那些毒贩子就会把尸体抬出去,然后把违禁品塞进尸体里……我答应过右川海人和奥山右贵,假如他们死了,一定不要让这些毒贩糟蹋他们的遗体,我就……就把它们的尸体抛进了蓄水池里,就算是被从下水道里冲走,也好比死后还要被人从肛.门里塞违禁品……”
徐哲用手指了指地下,问道:“你说的蓄水池就是指这下面这个?”
那人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呢,是呢,就是这下面的蓄水池……”
野原一夫敏感地问道:“我看你不止光替右川海人和奥山右贵抛尸吧?”
那人的大眼睛里又有了顾虑,一时竟结巴起来:“我……这……这……”
野原一夫恐吓道:“挖你眼睛!”
“我说,我说!”那人赶紧承认道:“有很多快死了的人都会来拜托我帮他们处理尸体,我身材比较小,可以完美躲过监控摄像头钻进排水管道,从排水管道把它们尸体抛进蓄水池……然后我就可以继承他们死后的‘财产’了。”
徐哲嫌弃地扯了扯那人身上盖着的棉被:“你管这叫做财产?”
那人咬着嘴唇道:“对我来说是宝贵的财产,我连衣服都是捡别人剩下的……”
梁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抛尸了这么多次,难道就没有尸体浮起来的迹象?”
那人惊恐道:“尸体还会浮起来么?啊!尸体如果浮起来的话一定会被那些毒贩发现的,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
野原一夫沉声:“普通的尸体最多浸泡两天就会浮起来,按照你抛尸的时间肯定会有浮尸。”
徐哲道:“但并没有。”
梁逸断定道:“也就是说,蓄水池下有蹊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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