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个个带着伤,他们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皆是不约而同地向着山坡的两座坟墓望去,他们开心起来,当初的兴奋已然退去,剩下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的鲜血与死去袍泽的尸体。
徐平心中也在滴血,这些士兵都是与自己同吃同住有血有肉的汉子,只是此刻已经化作冰凉的尸体,但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是视若无睹,这些徐平不在乎,因为记忆与历史是不会被抹去的,这些就够了。
夕阳西下,一支一百多人的残军行走在官道之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着般般血迹,旌旗破破烂烂,东倒西歪,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散。
忽然前方传来隆隆地震颤之声传来,这些士兵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远方,他们在熟悉不过,这是骑兵的声音。
不一会儿地平线上一展黑色帅旗迎风飘扬,正是前来接应的宋军。
徐平停了下来看向急速奔来的骑兵,迎头之人正是檀道济,只见他拼命向着徐平冲来,直到近前才猛然勒住缰绳,檀道济望着这只有一百多人的残军,他们个个断刃败甲,伤痕累累,不禁露出浓浓地震惊与愧疚之色,翻身下马走向徐平。
徐平率领着一百多人向檀道济跪拜道,参见大帅!
檀道济赶忙扶起徐平用颤抖地语气道,难为你们了,项都统与林副都统呢。
檀道济刚说完这句话只听众多兵士不由地哭丧起来,眼眶微红,檀道济见此一股不妙之感从心底升起。
徐平痛声道,项大哥与林业皆战死~说完徐平悲泣连连,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檀道济听完目光瞬间呆滞不已,虽然他心中早已料到,但当听到真相时,才切实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与黯然。
檀道济虎目之中隐有泪光闪烁,他朗声道,诸位将士们都辛苦了,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众多将士听完不禁失声痛哭,家这个词似乎戳中了他们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让他们再也无法守住心中的坚城。
檀道济率领着一众残军一路南下,此次他们击退魏军,宋国皇帝刘义隆欲论功行赏。徐平听了檀道济的话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在徐平的心中自己并不是为他而战,最重要地是无论封爵多高,赏赐如何之甚在徐平的心中也换不会他的两位兄弟。
宋国都城建康城中,魏巍皇宫百十座,一柱一台相连成,刘义隆的书房内,只听一阵阵咳嗽声不断传来,铭心轻轻地拍着刘义隆的后背道,皇上,龙体要紧,还是早点歇息吧。
刘义隆摆了摆手道,我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只是很多事情却让我始终难以放下,更难以释怀。
铭心总管叹了口气道,皇上说的是檀道济吧。
不错,此次朕本想极力栽培到彦之以此打压檀道济,可是令朕万万没想到的是到彦之惨败,而檀道济却一路北伐,势如破竹,若不是朕故意断其粮草,逼迫他停止进军,只怕他现在的已经是战功更甚了。
铭心总管端起一碗棕色的药汤道,皇上不过是觉得檀道济是先帝重臣,功高位显难以掌控,功高震主,奴才说的对吧。
刘义隆点了点头道,是啊,朕这皇位都与他有莫大的关系,这是我一直难以放心的地方,如今他战功赫赫,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我也不知道明日究竟该如何应对他。
铭心见此忍不住上前道,请皇上恕罪,奴才以为檀道济一心为国,对我宋国和皇上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奴才以为……
你以为什么?刘义隆面色冷峻道,你是想说朕猜忌多疑不纳忠言是么?
铭心当即跪拜道,老奴不敢,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刘义隆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忠心可鉴,朕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如果连你都不信任,只怕这偌大的皇宫之内就在没有第二个人值得托付了。
铭心诚恳道,谢皇上信任。
只是此刻他的心中依旧是无奈至极,看来无论他如何觐言都无法消除刘义隆与檀道济君臣之间的矛盾了。
刘义隆喝了几口汤药,忽然有些恼怒道,朕没病,可为何还要天天喝药,那群太医怕怪罪于他们就想糊弄朕,真是该死。
铭心站起身来道,皇上您的身体不仅宫里的御医都诊断过,老奴也曾替你探查过,并无什么恶疾,只是这精气却不断流逝,御医们查不出来所以只能让陛下喝一些滋阴补阳之药。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你可查出什么了?
铭心颇为失落地回道,老奴无用至今也没有查出任何头绪。
刘义隆心中不由地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朕多疑了,只是因为到了不惑之年的原因。
翌日清晨,皇宫大殿之中百官齐聚,文武并列,众人皆是欢笑地交谈着,不断地恭贺着檀道济。
檀道济却并无太多喜色,眼神之中反而闪过几缕忧色。
宫台之上,一名太监走上前来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只见刘义隆身穿金色龙袍一身威严赫赫地走上宝座。
众大臣文武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拜,齐呼万岁。
刘义隆坐在龙椅之上朝着众臣喊道,众卿家平身吧。
文武百官起身谢恩。
刘义隆目光灼灼地盯着檀道济道,此次北魏犯我大宋边境,屠我大宋子民,幸赖檀将军出生入死的征战这才击退了魏军,檀老将军功不可没啊。
檀道济赶忙跪拜惶恐不已地说道,启奏皇上,老臣不敢居功,臣虽然曾击退过魏军,但在最最后也丢失了众多城池,慌忙撤军,幸赖徐平项少龙林业数千将士舍命断后才让臣得以回国。
刘义隆听完不由地起了兴趣道,是么,既如此快请这些有功之臣入殿,朕要好好封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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