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道路崎岖难行,但并没有遇到太大的波折。
经过这几日行军,青炎和赵璟的平易近人博得了一干府兵的爱戴,两千人中少有不识的。
“世子爷,您手里总提着的是什么东西啊?亮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呗。”阿鼠十分熟络的走在青炎的马边,一脸好奇。
“对啊,世子爷让大伙开开眼!”
“开开眼,开开眼!”
见众人声势越来越高,青炎提高了声音喊道:“诸位弟兄!这东西不能轻易示人,但到必要时刻,大伙儿自然能一睹风采。”
阿鼠闻言十分气馁,长矛在手中晃了晃。
青炎从马上俯下腰,在其耳边小声道:“只告诉你一人,我手中是一把长枪。”
“当真?”阿鼠喜上眉梢,不愧孩子心性。
青炎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跟他相处的这般亲近,连天风姤都告诉他了?”赵璟略作调侃。
“告诉他一人也无妨,权当逗他开心了,倘若他在我身面一直拉着脸,那这一路上还不够我呛啊。”青炎苦笑摇头。
这时,一骑纵马而至,待到青炎身前翻身下马道:“禀世子殿下,许校尉见天色已晚,并且前方路途崎岖,所以想在前方二十里外的罗溪湖安营,敢问世子殿下的意见。”
“回去告诉许校尉,安营之事无需问我,一切由他决定便好。哦还有,我知道许校尉是尊重本世子,但你告诉他,要是再因为扎营的事派你前来,那我可是要治他的罪了,去吧。”
传令骑兵领命后飞马而回。
“这许校尉可真是个妙人,行军五日来但凡有事便派令兵前来通报询问,无论你如何告诫都是一如既往。”赵璟见传令兵远去后一脸疑惑。
青炎拍马至赵璟身边,“这一是给外人看的,二是许校尉乃是父王旧部,这般做能让我更快速的学习行军之法,虽然他没有明言,但他的意思我还是能猜到。”
赵璟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
“白叔叔,看来我们回去要请这位许校尉好好的喝上一顿了,是吧?”青炎回首问向白翳。
“世子殿下如此美意,想必许舜臣知道后,定然会归心似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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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溪湖,坐落于越州中部,新安郡之南,湖水面积极大,倘若不是冬季的话,当得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军队的工事和营盘是防止敌人袭击的保障和军队失败时依托的屏障,一个修建良好的工事体系,是难以攻破的,敌人的一切诡计在它面前难以得逞。
许舜臣为青炎上演了一场教科书般的安营扎寨之法。
整个大营坐东朝西呈半圆形倚靠罗溪湖,外部扎下木桩,木桩外挖掘两道深深的壕沟,并且取水将第二道壕沟注满水。木桩内侧用石头和泥土搭建成简易的雉堞,大营的主门前安放着一排排削尖了的拒马桩,一千府兵依托着外围工事扎下营帐。
粮草辎重安放在大营中部靠东,由五百人的营帐团团围住,四周搭建起四座简易哨塔警戒四周情况。青炎的帅帐在粮草辎重的东面,距离罗溪湖十分的近。
虽然此时没有开春,但湖面已经解冻,两人多高的芦苇随风摇曳在湖面上,即使敌人从湖中杀至的几率很小,但许舜臣还是将最后的五百人安排至罗溪湖西侧布下了简易的防线。
坐在帅帐之中,青炎发自肺腑的称赞道:“许校尉的营盘可谓是稳如磐石啊,今天真是长了见识。”
许舜臣身体前倾拱手道:“世子殿下谬赞,与当年王爷和白统领相比,卑职这些无非是雕虫小技罢了。”
“许校尉,吴王殿下与我是好朋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所以你也不必拘谨。”青炎十分洒脱的说道:“听白叔叔说许校尉当年在父王账下任职,为何如今却在玄武营当中?”
见白翳站在青炎身侧轻轻额首,许舜臣便知道青炎所言不假,有些话可以当着吴王赵璟的面说出来。
“回禀世子殿下,卑职十五岁从军,便被选入并肩王爷的淮南军团,从一名小兵开始,一直晋升到牙将。”许舜臣重重叹了口气:“虽然没有随王爷战了那铁盂山,但卑职有幸参加了那名震天下的玄龙翼刃。”
“当王爷与王妃失踪之后,淮南军团遭到大范围的整编,许多旧将被安排到了地方,底层士兵也打散重组,卑职还算幸运,随五官中郎将黄将军进入了玄武营,做了一名典步校尉。”
青炎和赵璟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询问淮南军团为何被整编,一切不言而喻。
“看来许校尉在玄武营中也呆了十多年了吧?”
“回禀世子殿下,至今日,卑职在玄武营任职已有十八年零四月二十三天。”
“许校尉为何将日子记得这般清楚?”青炎略有疑惑。
许舜臣抬起头来望着青炎的双眼,“卑职谨记时日,是为了有朝一日再回到淮南军团,可以跟以前的兄弟们好好诉诉苦,告诉他们这十几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再回到他们身边。”
这一番话如果听到有心人耳中,那许舜臣的仕途十有八九会到此为止,但此时帅帐中的另外三人除了白翳,青炎和赵璟都是心中感慨,没想到许舜臣是一位如此念旧忠诚的将领。
青炎知道如果再问下去,可能许舜臣会说出更加出格的话来,即使与赵璟关系再好,也不得不体谅他作为一个皇子的难处。
“许校尉,想必连日行军你也有些乏累,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聊到此处吧。”青炎微笑的下了逐客令。
“卑职领命。”许舜臣没有丝毫不快,躬身行礼后龙行虎步的出了帅帐。
因为第一次领军,所以青炎和赵璟一时也没有什么睡意,随即二人只带着白翳在身边护卫,缓步到了罗溪湖边。
青炎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摇曳的芦苇感叹道:“璟兄,倘若这边事了,开春后一定要带着董歃他们还有灵儿再来一次这罗溪湖。”
“不错,我也是第一次领略到罗溪湖的美景,想来春暖花开之后,这湖上的风光会格外赏心悦目吧。”赵璟坐到了青炎身旁,望着眼前的美景。
“璟兄,你无需在意白叔叔,只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便好。”青炎略作沉吟:“你觉得天下三国鼎立,最后会由哪一方能制霸这万里江山?”
赵璟经过最初的惊讶后,便淡淡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贵为吴王,但却无权无势,这天下大事由父皇和两位皇兄操心便好,哪能轮到我指手画脚。”
“虽然你一直与世无争,但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被那两位好哥哥如此挤兑,我不相信你心中没有怨气,而且我更清楚,若论才识策论,你定不比那二人差。”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我心中怎么丝毫没有欣喜之情?”
两人相视一眼后,俱是仰天长笑,一时间气氛十分轻松愉悦。
抹了下眼角笑出的眼泪,赵璟感慨道:“反正这四下无人,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我心中的的看法。”
“虽然不知这三国最后谁能走到最后,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我南赵!”
青炎对赵璟的看法并没有感到意外,随即躺在地上看着漫天繁星,“何以见得?”
“骤于刑法、重赋重役、二党相争、官场腐败、将吃空饷、仓廪空虚。此六点便如巨坝之中的群蚁,一点点啃食着我南赵国基。”
“难道北方二国就没没有这些弊病?据我所知他们的问题并不比我们少。”
“西凉自从南下建国开始,便一直遵循旧制,把大片的农田变成牧场,想打造一个鼎盛的游牧国家,所以即使有些弊端,可也动摇不了国本,当西凉真正变成一个庞大的游牧国家时,绝对会犹如一只饿狼侵吞天下。”
“再说北燕,虽然同样是胡人建国,但从第一位燕帝起,就一直奉行着尊儒去胡的国策,经过几十年的改革,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倘若你去过北燕,你会发现他们这个国家面貌竟然比自称华夏正统的南赵更加正统,假以时日待其变法真正完成之后,估计西凉和我们联合都不是对手了。”
听着赵璟抽丝剥茧的分析,青炎笑道:“那我们南赵就只能这般沉沦下去?”
也不知赵璟从何处掏出一个野果扔给了青炎,自己咬了一口后含糊不清的说道:“当然不是,只要整顿官僚体制,轻徭薄赋,好好的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相信我南赵终会问鼎中原。”
“说白了就是要变法对吧?可你那两位哥哥还有陛下会答应么?如此行事可不止牵扯了一两人的利益啊。”
赵璟吃完果子也躺在地上洒脱道:“所以说这些事情不是我能操心的,即使心中有再多凌云壮志,无非也就是你能听听罢了。”
“听听又如何?总比憋在心里强吧,身为帝国皇子却只能看着国家一天天的沉沦下去,最后很有可能积重难返,我想这个滋味并不好受。”
“我怎么感觉你今夜是存心找我的不痛快似的?记着这一路过来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吧。”赵璟随即将吃完的果核扔在了青炎身上。
“哎!贵为吴王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我可告诉你,你这一击可把我打出内伤了,没有个百八十两的汤药费你别想脱身。”
白翳站在一旁看着如孩童般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脸上也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如果当今圣上与王爷也能像这般畅所欲言感情深厚,那北方二国也许早就被纳入了南赵版图中了吧。
“赵璟你先等会,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你小子还想玩声东击西?今夜我就要学董歃把你的门牙掰下来。”骑在青炎身上的赵璟不为所动。
“不对!赵璟你仔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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