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洛阳王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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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朱教谕授罢课后,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让他们作诗,而今日要求作的便是登临诗。



    宋玄独自坐在学舍院中,石案上搁置着笔墨纸砚,纸上已然写好一首登临诗。



    他搁下笔,又想着今年年底便要到南海郡待考郡试,这钱尚未筹出来。他自忖着,这新话本得抓紧时间写出来,趁着《裴少俊墙头马上》繁销的时候刊出,便是最适宜的时机。



    左不过诗会还有三日才举办,虽然不是在城北,但城北离诗会的举办地羊城亦不远,倒不用急。



    相对于宋玄的从容,城北县令与城南县令一早便驱车赶往广府,据说是为南海郡来的考官们接风洗尘。



    饮宴上,广府地方县令徐徐入阁。



    姚县令方踏入阁中,迎面也走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两人相遇后,一同打了招呼。



    “鲍县令。”姚县令对城南县令拱手道。



    “姚县令。”城南鲍县令礼貌一笑。



    守候在楼下的侍从见此,连忙上前恭敬道:“两位大人,请上阁楼。”



    姚县令到楼上与广府的同僚打了招呼便入席,坐定后发现南海郡的考官尚未到。



    不多时,楼下传来脚步以及说话声,有几位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相继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南海郡来的考官,亦称之为学士。



    他们并未入座,而是站在二楼窗台前站着相互寒暄。



    其中一名学士对旁边的一位学士笑道,“孟学士,久未晤面,甚念。”



    “余安好如初,君近况如何?”



    “彭学士,没想到你也来了。”那位孟学士连忙持盏上前,笑道:“彭学士一手行楷写得雍容古雅,圆浑妍媚,在下景仰已久。”



    那位彭学士敬酒一杯,道:“孟兄此言彭某愧不敢当,孟兄的文章气势如蛟龙,才叫彭某钦慕不已。”



    往年这些学士都不曾来参与诗会,姚县令虽然久仰他们的盛名,却是直至今日才得见。



    那位孟学士疑惑地看着阁中一眼,诧异道:“王学士怎还未到?”



    “想来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另外一名学士应和道。



    举办饮宴的广府长官连忙过去邀请道:“诸位学士快请入座。”



    就在他们转身欲离开窗台前时,忽然有人低声道:“王学士来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将视线转向窗外,往下看。



    姚县令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亦离坐去到其中一个窗台前。



    阁前大道上,停着一架四轮华盖马车,马车旁跟着是一匹周身雪白温顺的骏马,骏马上稳坐这一位儒雅的男子。



    此时,那名儒雅男子纵身下马。旋即,他走到旁边的那辆华盖轻便的马车旁,阳光将马车照得亮晃晃的,那人便在马车的帘子前恭敬地顿住。



    “那人不正是王学士么?”



    “然则,那这马车中坐的又是谁?”



    顷尔,王学士掀开车帘,忽然车内伸出一双手,他连忙躬身上前将其扶了出来。



    姚县令见那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他身穿一身银白儒服,神态甚是江河,颇是一番雍容高华。



    忽然,阁上有人低呼,“那,那不是洛阳的太学博士?!”



    “那人真是王学士的父亲王大人?”



    “王大人竟然会来此?!”



    姚县令听此,心头不由地一跳。



    须臾,一阵脚步声传了上来。阁楼上的人连忙端正身姿,一同走到阁前安静地候着。



    当地的长官当即站在前方,亲自迎接,其他官员紧随其后。



    不多时,王学士扶着王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下官见过王大人……”



    其余官员也纷纷让行,而一旁的学士见此,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毕竟这位王大人可是从洛阳来的太学博士王渊之。



    故而,他们在旁边小声议论着。



    “王大人桃李满赵国,在下久仰他的盛名。”说罢,他朝王大人那方拱拱手。



    “王大人松形鹤骨,今日有幸得见。”一人亦是拱手称是。



    “高山安可仰,幸见王大人。”



    ……



    王渊之看向众人,随即颔首道:“诸位不必客气,老朽回乡祭祖之际,听闻广府在此设宴,便来饮一杯。”



    他入席坐定,端起一盏酒轻啜一口。



    姚县令得知这位王大人便是当今的太学博士时,心中的紧张感更甚。王大人的到来,对于当地的学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机遇。



    他不由地暗暗搓了一下手,看来,此行回去之后,他定然要去府学只会朱教谕一声,好给府学的学子一些提醒。



    突然,王渊之搁下酒盏,从容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知哪位是城北的县令?”



    众人听了错愕,纷纷将视线投向姚县令。



    他旁边的同僚扯了扯他的袖子,“姚县令。”



    姚县令猛然回过神来,旋即起身道:“下官见过王大人。”



    王渊之看着他,说道:“近日老朽看了一篇策文。”



    “又见此文的著作者名为宋玄,他可是城北府学的学子?”



    姚县令一时拿不定王大人的是何意,唯有直言道:“正是。”



    王渊之眼底微微蓄着笑意,捏须道:“他写的那篇策文,文辞简练而又文笔酣畅,更妙在说理透辟,令人读之不觉汗出,快哉!”



    说罢,王渊之又补充了一句,“你亦是选才有功。”



    姚县令听了,顿时怔住,又从快回过神来,“承蒙大人夸奖,下官惶恐。”



    王渊之眉头微皱,抬手往洛阳方向一拱,说道:“姚县令,你自是不必谦虚。你等身为一方县令,为圣上选拔人才,即是有功一件。”



    此言一出,众人诧异,王大人桃李名满天下,他是何等有名望的人。



    而这宋玄,此人到底有何能耐,能当得起王大人的夸奖。



    不多时,王渊之小饮两杯,便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众人才开始寒暄起来。



    那位孟学士,看向姚县令,笑道:“姚县令,不若来此处坐坐,孟某正好与你聊聊。”



    姚县令见此,只好起身坐了过去。



    孟学士举起酒盏,敬道:“方才我听闻府学的宋玄,他的文章写得极好?”



    “宋玄只是府学一学子,不足谈,不足谈。”姚县令谦和回道。



    孟学士旁边的彭学士也举杯上来,正色道:“彭某亦听闻,他的书法写得极好,还是自创的,叫什么书?”



    “草书。”姚县令谦虚一笑,“此书法正是南海郡太守选出,且算是他的造化。”



    “竟有此事?”



    众人神色一敛。



    陶太守镇守南海郡,是他们这些学士的长官。平时他们深知陶太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从来不会随意夸赞一个人,除非那人是有真才实学,且是奇才!



    众学士思至此,抚须沉吟着,看来此次诗会,他们得多注意注意这名叫宋玄的学子。



    姚县令面对他们的疑惑,谦和回道:“确有其事,书科比试那日,陶太守亦是在场的。”



    “草书。”极其擅长书法的彭学士沉吟一声,再道:“彭某真想一睹其风采。”



    看来此次的诗会是来对了,城北有此奇才,他们竟闻所未闻,顿觉惋惜。



    ……



    宴饮结束后,姚县令与其他同僚一同在府门前为诸位学士送行。



    而姚县令离开时,身后的同僚亦热情为他送行。



    当姚县令走到马车旁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鲍某恭喜姚县令。”



    姚县令寻视过去,见是城南府学的鲍县令,便淡淡笑道:“何喜之有,不过是欣慰罢了。”



    “若说是恭喜,鲍县令你底下的学生亦多人才,到时在诗会上,定然能一展风采。”



    “承你吉言。”鲍县令一笑。



    若是往年,这诗会的头筹定然很大机会是落在城南府学头上。只是今年,却是不好说,鲍县令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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