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个害了五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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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



    荆轲已经不太记得生父的模样,印象中留了两撇小胡子。



    也不知道父亲的姓名,只知道曾叫他“阿爹”。



    这具身体里留下了一些记忆,七八岁的小荆轲被两撇小胡子的父亲带到了段家。



    他还记得与段灵儿相遇的那天,小小的灵儿给了他三颗煮栗子,还说那是羊粪球。



    那一天,自己随父亲来到段家,大人们在大堂谈事,他跟灵儿就在院子里吃栗子,吃着吃着父亲就不见了。



    之后来的是段然,说父亲已经离开,叫荆轲以后就住在段家,管他叫父亲。



    小荆轲当时大哭了一场,要跑出去找人。



    后来段灵儿过来安慰他,还帮他擦眼泪。



    擦着擦着,荆轲就不哭了。



    此后,他的记忆都被段灵儿的一颦一笑所占据,而过往的事情就逐步被推到了边缘,变得非常模糊,现在只残留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和难过的感觉。



    大抵都是在颠簸的马背上,或者是某些房间里,也在树林中过过夜。



    父亲会在篝火边抱着他讲故事,讲的什么不记得了。



    “父亲认识我父亲?”



    荆轲问完才觉得这话哪里怪,而段然并没在意,点了点头。



    “在即墨认识的,是个洒脱的人,可惜啊,到最后都没能知道他的全名,只知他姓荆,十二年前将你托孤于我。”



    荆轲皱了下眉头:“不知全名?您就……这样接受了他的托孤?心也太大了些。”



    段然笑着摇了摇头:“人啊,是善是恶,是正是邪,从眼神和他做的事就能瞧出来,即墨一番交往,荆老兄的为人我信得过,他义字当先,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我帮忙。”



    “走投无路?您曾说是病逝。”



    荆轲早就知道自己的生父不在了,当初段然只说病逝,现在听来怕是另有隐情。



    “呃……”段然愣了一下,“呵呵,是么,那还不是为了——”



    “应付我,”荆轲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理解,那是因为什么事情走投无路的?”



    段然闭目摇摇头:“他没有细说,只说是辜负了一个人的信任,害了山东五国,要去做个交代,以后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了。”



    荆轲盯着摇曳不定的灯苗,心中升起一团谜云。



    山东五国?崤山以东的五国?辜负了什么人能够害了山东五国这么严重?



    他随即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段然为难地捋捋胡子:“做什么的我还真不清楚,在即墨初见时,他佩着一把剑,我还以为是剑客。



    “但又不是那种市井游侠般的人物,他衣冠楚楚,话也不多,神情一向自若,但送你来的那天,却是有些焦急的。”



    “他是剑客?”荆轲慢慢转头看向那个大箱子,里面没准是老爹留给自己的剑,“那是以什么为生?”



    “他没说过,但看起来条件不错,出手也阔气,请了我们几个朋友好几顿的酒,他带着你来时,还背了一包钱财珠宝给我,说是以后再用不到了。”



    荆轲“嗯”了一声,心生几分惆怅,他那是明知自己会死,还一定要去赴死,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



    他微微叹气,拍了拍箱子:“那来看看这东西吧。”



    段然用袖口擦了擦小锁,从衣襟掏出一把挂在脖子上的小钥匙。



    荆轲很想看看这钥匙长什么样儿,可惜段然的手有点胖,捂着没瞧见。



    下一秒,精致的小铜锁“咔嚓”一声打开了。



    这箱子很大很重,但里面很空,只有一个包着布的、长长的东西斜卡在里面。



    段然小心翼翼地将它端出,横托到荆轲面前。



    荆轲有种强烈的预感,看看这造型,听听那来历,还有这种神神秘秘的打开方式,这玩意儿,一定是柄绝世宝剑!



    段然边掀布边说:“这东西很奇怪,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你父亲也没说,你自己看看吧。”



    他垫着布,双手把那东西递过来。



    荆轲抽了下眉毛:大铁棍?



    这通体乌黑的东西大概七十多公分长,一拳粗,边缘不规则,不是剑更不是铁棍。



    就像是一根……被压扁的大铁棍,没有锋刃,尖头也是钝的,表面凹凸不平,有气孔和缝隙环绕周身。



    乍看无从下手,不过底部倒是有一处明显的收腰,大概是握柄,只能单手握,与奇怪的上部一气呵成。



    对着灯光一照,乌黑的身体隐隐泛出暗红色,有点血色暗黑的酷炫效果。



    荆轲确认了,老爹给自己留了一根棍子。



    段然合上箱盖上了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既然是父亲留给你的,就要好好爱惜。”



    荆轲郑重地点点头,问道:“父亲见多识广,对这东西可有想法?”



    段然皱眉瞥他一眼:“你是在说反话讽刺我……还是认真的?”



    “我怎么敢讽刺您?当然认真的,真真的。”



    段然轻轻摇头:“我没有想法,只觉得挺丑,你去孟氏器行问问吧,孟皓收的东西多,路子也广,没准他能知道一些。”



    “好。”



    ……



    ……



    次日,东市,孟氏器行。



    给段灵儿的几箱聘礼在他家买了一半,直接花掉两块金饼。



    再次来到这里,董掌柜的态度跟上次比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荆轲前脚刚迈进店铺,董掌柜就嗅道了金钱的味道,抬起一双精明的眼睛,殷勤地迎了上来。



    “是青禾轩的荆东家啊,今日是想看些什么东西,刚到了一批楚国漆柜,金环凤纹好看得很,入冬了,大漆难收,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



    荆轲边往里走边问:“东家呢,我有样东西想请他看看。”



    “东家在的,里面请。”



    董掌柜将荆轲带进后屋,还是上次那间,孟皓正在里面看账简。



    见荆轲来了,知他现在不同以往,便也愿意起身相迎,两人拱拱手互作寒暄。



    入座后,荆轲把布包的“大铁棍”放到案上,解开绳子展开布:“这个,请问东家见过么?”



    孟皓愣了一下,皱眉端详起来,又上手摸了摸,摇摇头:“恕在下孤陋寡闻,行商坐贾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请问是从何得来的?”



    荆轲在心里轻叹一声,慢慢卷起布将铁棍重新裹好,留了个心眼:“一个外地朋友托我问的,既然广识如孟东家也不认得,那就告辞了,多谢。”



    他说罢起身出门,孟皓跟董掌柜一同将他送到前厅,目送他离开。



    董掌柜捻捻嘴边唇须,眯起眼睛望着他手上的长布棍,狠狠回想了一下,看向孟皓:



    “东家啊,此物似剑非剑,似棍非棍,模样还这般怪异,若只是这样,小人都不会有所想法,不过通体乌黑却泛着血色红光,这倒令小人产生了些猜测。”



    孟皓目不转睛盯着荆轲渐远的背影:“说来听听。”



    “东家可曾听过欧冶子的无刃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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