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一钱银子等于十分银子。
朱舜说的三钱银子,已经远远超过了朱忠礼的心里预期,三叔当然是不会同意这件事了。
叔侄二人还没商量完月钱的事情,朱舜的老爹带着一帮子泥瓦匠赶了过来,开始在纺纱厂的外围建起一堵土墙。
朱舜老爹听老三说了这件事,也是不同意,就算是一个月能赚二十多两银子,也不能这么糟蹋钱。
朱舜何尝不知道月钱高了,随着各种旱灾蝗灾的不断发生,地里能长出来的粮食越来越少,粮商们就开始抬高粮价。
现在粮价已经到了一钱一分银子一斗,三钱银子还买不到三斗粮食。
成化年间,朝廷赈济京城的流民,保证每人一个月食米三斗,这是一个人饱食的最低标准,就以现在的物价来说,勉强可以让一个妇人达到流民的水平。
朱舜看着这台号称是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珍妮纺纱机,怔怔的说了一番话。
“爹,我不是伟人,也不是圣人,但是我想凭借自己有限的力量,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爹。”
“我想试试。”
朱忠仁没有读过书,不知道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一件事,只要是儿子喜欢的事情,他就绝对支持。
朱忠仁乐呵呵一笑:“行,儿子,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爹都支持你。”
说完这句话,朱忠仁乐呵呵的跑去帮忙了,尽快把土墙给建起来,他们老朱家以后也有产业了。
挣了钱,看哪个媒婆还看说他们家穷,到时候说不定真的能给儿子娶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女儿。
朱忠礼听见大哥都同意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坚持了,就想着一定要找三个良善家的妇人,懂得知恩图报,不能说侄儿救活了他们一家的命,还不懂得感恩。
黄村不像大明其他的村子,基本上都是属于宗族性质的村子,村子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同姓人。
黄村属于散居性质的村子,小宗族也有几个,人数不多也就几十上百人,剩下的乡民大部分都是匠户,或者是军户。
在京城里做工,房价太贵,只能搬到距离京城比较近的近郊,这年头当兵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像匠户那样搬到京城近郊。
三叔朱忠礼正准备推荐三户良善人家,默默干活的二叔朱忠义,突然开口说话了:“舜儿,二叔推荐三个妇人,你看行吗。”
在朱舜看来,把这个三个活命的机会给谁都行,只要是吃不上饭的贫苦人家就没问题:“可以二叔,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二叔朱忠义不爱说话,放下手里的铁锹,带着朱舜默默的向黄村走去。
绕过里长居住的青砖绿瓦房屋,也是黄村最气派的房屋,又顺着土路转了几个拐角,在一棵老槐树旁边停了下来。
老槐树附近,已经快要走出黄村了,这里却有一片片的茅草屋。
说是茅草屋,破烂的其实已经和茅草棚子没什么两样了,好在现在刚刚入秋,要是冬天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沉默寡言的二叔朱忠义,再一次开口说话了:“住在这里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军户,老槐树后面那三户人家的男人已经战死了。”
“抚恤也被孔有桂给贪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朱舜很清楚,在这个世道家里没了壮劳力,也没有抚恤,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养活一家人了:“那怎么养活全家的。”
二叔朱忠义突然沉默了。
这时,几名喇唬神清气爽的从茅草棚子里走了出来。
几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妇人,用力裹紧自己的衣服,像是要用身上的破烂衣服,把自己死死的裹起来。
就在几名喇唬要走过老槐树的时候,一名咬着嘴唇的妇人,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几位老爷,还没给钱。”
领头的那名喇唬,张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给钱?给什么钱,老子玩你那是你的荣幸,就你这样的贱货还想要钱?”
二叔朱忠义立即挡住了几名喇唬的路,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雁翎刀,可惜摸了一个空,只能握紧了拳头。
几名喇唬瞧见一个瘸子挡住了他们的路,顿时就乐了,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当英雄。
还没等他们凶神恶煞的把朱忠义打一顿,瞧见了绣着鹌鹑补子的官服,赶紧点头哈腰的站在了旁边,让开了路。
领头的那名喇唬,弓着腰走过去,谄媚道:“官爷也来这里玩?要不要小的给你介绍介绍,这里的女人年纪大是大了点,可有几个长的是真不赖。”
朱舜淡淡的说道:“给钱。”
领头的那名喇唬听到这话愣了,这位官爷怎么和他们过去见过的官爷不一样。
几名喇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民不与官斗,老老实实的把钱给了几名妇人。
碰到这样的人渣,就算是给了钱,朱舜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再说了这几个人正好是当初敲诈过三叔的那些喇唬。
领头的喇唬抬脚刚要离开,却听见了让他暴怒的一句话。
“把衣服脱了。”
领头的喇唬在良乡县也是个人物,给钱就算了,让他们脱衣服就是侮辱他们了。
出来混的就讲究一个面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领头的喇唬以后不用在良乡县地界混了。
领头的喇唬也不说话,等着十几个兄弟陆陆续续都到齐了,抬手准备拍拍朱舜的肩膀:“你小子别以为当个从九品的官,就.......”
手掌刚落在朱舜的肩膀上,轻的连只苍蝇都打不死,谁知道朱舜竟然倒在地上了。
所有的喇唬们当场就懵了,以前都是他们敲诈别人,今天可倒好,居然被别人用同样的手段给敲诈了。
让他们懵的还在后面,本来连只狗都没有的附近,突然出现了两名吓都能吓死他们的人物。
两名锦衣卫。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紧接着又出现了两名比锦衣卫还恐怖的人物。
头上戴着尖帽,身穿褐色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白皮靴,腰系小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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